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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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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老家

农村老家

许多年前,每个人都有一个农村老家。

今天回农村老家,又去劝说爸妈搬到集镇住新楼或到县城与我们共聚天伦。

车行两小时,来到海拔1300多米生我养我的小村庄。车和散步一样快。打开车窗,我也落俗的同所有背井离乡的老人一样开始训诫儿女,要记住故土的一草一木。

“这道梁是鸡公岭,那座山是白云观……”眼前的景况太过陌生,记忆的碎片在时空中飞旋,找不到落脚的台阶,脑子顿时一片苍白。离乡十几年,第一次有这种品味家乡风光的强烈冲动和不可把持的欲望。

已过寒露,层岭尽染,群山叠彩。黄红青蓝紫,黑白金橙绿,交错辉映,融合浸润,晕染放光。夕阳轻风,万树摇曳,千枝招展,缤纷绚烂,流光溢彩,炫目如幻,沁心入脾。是自然造化之杰作,还是落入凡间之仙境?丹青妙笔怎可比拟!

山间的田野,一块一块的拼凑成水墨长卷。沿田埂的棚架,还缠着一些干枯的植物残藤,疏密有序。田间偶有几块青绿星落旷野,就像儿时妈妈缝补过的一块偌大的毯子铺陈开去,针脚和线头立体的清晰如织。一行行一排排的烤烟茎干,整齐划一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贮立在肥厚的地里,象接受检阅和嘉奖的百万雄兵。仿佛听见一阵阵清脆的呐喊声和铿锵的踏步声。又一个丰收年!

儿时放牛的光头坡,林草茂密,几许不知时令的山木,吐蕊斗艳,夏天的尾巴长过了一个秋!

儿时的傍晚,劳作的父老乡亲扯两嗓子扛锄回家,啄食的家禽扑翅回窝,放养的家畜腆肚回圈。山岗,田坎,羊肠道上,鸡鸣犬吠、马嘶牛哞,飞鞭扬蹄,铃铛作响,吆喝声和山歌声在大山之间谐和的回荡飘扬。

太阳沉下山头,三五户的农村大院,人声鼎沸,旱烟弥漫。老人们齐聚屋檐下谈论一天的鸡毛蒜皮,不是张家的狗咬伤李家的鸡,就是牛家的猪拱食马家的菜。情感躁动的年轻人明目张胆打情骂俏,猎奇好事的大婶大妈附耳低语说是弄非。小孩儿们长棍短棒满的打闹嬉戏,不是踢翻了东家的水壶,就是捅破西家的窗户。这一切都被一串串淳朴爽朗的欢笑声淹没。一座农家大院就是一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住在大山里的小村庄,原有400多人,80几户人家散落山间,羊肠小道传递彼此的讯息和情感。近些年,只剩几户留守老人(包括我的父母),其他都搬到城里和集镇上住了。村里老房子有的拆了宅基地复垦,有的无人照管垮塌了只剩些许瓦砾和萋萋野草。山洼里的集镇柏油街道串联一座座新房。飘在山间的硬化公路蜿蜒灵动,路边的杂草遮掩了灰白的石崖,学飞的雉鸡在草丛扑棱翅膀,寻找爹妈的娇谛也不怕招来野狼。顿觉诗意迸发,随口吟出:

放牛荒坡树开花,望穿青山两三鸦。

猪羊圈栏塘前鸭,鱼翔清溪蟹戏虾。

旧房复耕无片瓦,新楼连排满山洼。

路旁杂草没过崖,游子回乡不识家。

转过几座山,老家到了。老家三间破旧的瓦房,土胚墙老得厉害,到处是裂缝,雨檐下的蛛网陷阱一样盯着我。台阶和院坝整洁敞亮。

爸妈早等在门口,车刚停下,就把俩宝贝孙子抱进了家。爸爸忙着砸核桃和拨板栗,妈妈忙着刨洋芋和洗红薯。妻子去帮老人的忙,我照管俩孩子。月光如洗,俩孩子在草坪上追着自己的影子爬来爬去,跑东跑西。他们第一次真正零距离触摸大自然,兴奋不已。

少顷,酸菜炒腊肉、板栗炖土鸡、油酥脆核桃、柴火烘洋芋和炕红薯摆上桌。醇香弥漫,食欲搅动胃肠,唾液渗出舌尖。俩小家伙手抓勺舀,满脸油污,饱嗝连连。

饭后,我向爸妈说明回来的目的。妈妈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老窝,人老了老家最好。爸爸说房子没人住就会垮,没房子了就不叫家,没了老家就没了根没了魂。

我一夜未眠,爸妈的话蜜蜂一样萦绕我耳旁。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乡土文化和耕读文明历经千年的不断积淀和传承,是中华文明的根,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源,是中华民族得以繁衍生息的支撑,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世至宝。离开农村,离开老家,我们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我也记起了,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7月22日在湖北省鄂州市长港镇峒山村考察农村工作时,同部分村民座谈讲的一段话:“农村绝不能成为荒芜的农村、留守的农村、记忆中的故园。城镇化要发展,农业现代化和新农村建设也要发展,同步发展才能相得益彰,要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我们既要有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也要有农业现代化和新农村建设,两个方面要同步发展。要破除城乡二元结构,推进城乡发展一体化,把广大农村建设成农民幸福生活的美好家园。”

早上,我告诉爸妈,我们准备筹钱翻修老屋,永远有一个农村老家。爸妈岁月琢蚀的皱纹里挤出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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