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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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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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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

二狗清楚地记得一冬没落一片儿雪花,他还清楚地记得春儿离开他已整整九个月了。

再有三天就是大年了,也不知道春儿她出门在外过得怎么样?

春儿二十八岁,是一个戏子,是唱青衣的,她的扮相干净漂亮又楚楚动人,一颦一笑,二狗从来没有忘记。腊月二十七,想起青衣春儿平日对自己的体贴,他又下意识地这么念叨了一句。他清楚地记得,九个月前的一天,春儿在城里的庙会上唱罢夜戏《祭塔》第二天后晌离开了自己的。

春儿要走,她要跟着剧团城里乡里,山上沟里唱戏,吃百家饭,睡百家炕。这个二狗和他的母亲都是知道的。但是,她这一走就是九个月整,就是剧团再回到城里歇脚也不回家,二狗和他的母亲就都不明白了。

春儿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老不回家呢?

当母亲问起时,二狗总也低着头、抽闷烟,他的确回答不了母亲的疑问。在当老师的儿子二狗嘴里得不到答案时,母亲也只能一声一声唉叹:春儿人长得好看,像年画似得,又是个唱青衣的,擦脂抹粉花钱大手,对人又热情她是不是有人了!

应该不会的,妈春儿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对我一贯都很好。二狗挖空心思宽慰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春儿一直就说,等过两年就给我生个孩子。春儿还说,她一生一世再不会喜欢别的男人了。

常言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但春儿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二狗还是清楚的:春儿原来是一个寡妇,男人出了车祸死了,守孝三年后,二十六岁做了他的媳妇。春儿比他大四岁,能吃苦,她也不是朝三暮四的女人。

尽管二狗很理解他的唱青衣的媳妇,但是她一走就是整整九个月,而且从来不给他打一个电话——即便是他打电话给她时,要么就是无人接听,要么就是呼叫转移,要么就是关机。这又不得不让他产生和母亲一样的怀疑:春儿真的是一个无情的女人吗?

就要过年了,二狗也总是这样叹息一句:唉!就要过大年了,也不知道春儿她出门在外过得怎么样!

黄昏时候,母亲发福的身体在锅灶四周正忙着,举着两只面手往滚开的锅里蒸馍馍,她棉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母亲很是麻利地把剩下的几个馍馍胚子装进锅里,嘚啷一声盖上铝锅盖,就走向门前去接听手机:喂,喂——

妈,你老人家还好吧!帮忙烧火的二狗听到手机里响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噌”一下从锅灶前的矮凳上站起来窜到门前,他没说话,侧耳听着手机里欢悦的笑声:……

的确,笑声是欢悦的,是郎朗的,又是熟悉的,甚至是亲切的。接着,二狗又听到手机里问,妈他还好吧!然后又是一声甜甜的笑声:……

母亲的脸上是既欢喜又激动的笑容,她看一眼身边的儿子,对着手机说:他好着哩,只是有大半年的时光了不怎说话,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是他的仇人似得。母亲回头看一眼冒着白气的锅灶,又笑着问:你在哪里?过年还不回家吗?

回来嘛,呵呵呵……过年我怎么能不回家呢!

这个回答令母亲最满意。二狗盯着母亲的手机细细一看这才完全踏实了,手机上的那个号码“136……”是他梦里都能背下来的。

两天后的后晌,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陌生又熟悉的高跟靴子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喊声:妈——我回来了!

二狗揭起厚厚的棉门帘一看,唱青衣的媳妇春儿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脸上荡着幸福的笑容,正站在落了一层薄雪的院子当中,她的小腹也是鼓鼓的。

母亲早已站在了门外,瞅一眼春儿鼓鼓的小腹就高兴地合不上嘴了:看样子,她的肚子已有八个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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