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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若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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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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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想念

今天夜雨,说来就来,尽管我仍然睡意朦胧,但是一下子就感觉到那种汹涌的雨意。于是,忽而惊起,披衣看雨,莫名沉醉。

这是多么美丽、多么让人心动的景色。斑斑驳驳的路灯,光怪陆离的霓虹,而铺天盖地的大雨把这一切都裹在其中。没有风,雨水只是垂直下落,像巨兽的喘息,又似大洋在倾覆。水光四射,水声滂沱,漫天雨帘,无边雨瀑。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不能够看出很远,因为高楼林立,挡我视线。但是面对不期而至的大雨,仿佛是和久违的故人相遇。这样的感受只可意会,无以名状。这美丽的雨夜,有多少故事在梦中,有多少怀念在雨里。

时光如水,不经意间曾经的欢笑已经销声匿迹,青春影子亦已飘然而远。这种感觉在父亲突然离开后便与日俱增。雨夜伤怀,悲思难禁,是挥之不去的心中长痛。

很多年前,寒门学子少年意气的我,就读在故乡的小镇。家中姐弟七人,一贫如洗的父亲为了支撑我们求学极尽全力。他选择了给村里放羊,这是一种没有人愿意干的活计,不论严寒酷暑,不管刮风下雨,不说伤寒病痛,不计逢年过节,日出而做日落方息。一个人、一群羊,倾世间之辛劳,穷人生之寂寞。

一个夏天的午后,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突然不期而至。我披着塑料做的雨布,怀抱家里唯一的一件雨衣,在冰雹和雨幕里寻找正在放羊的父亲。可是电闪雷鸣、山洪泛滥。胆战心惊的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跌了多少跤。终于在一片树林的底下找到了浑身湿透哆哆嗦嗦的父亲和他的羊。父亲看着我,脸上荡起一种满足的微笑。我想留下来和他一起放羊,可是父亲坚持不让。他让我穿着雨衣回去,只留下那块雨布和雨鞋。他的理由是衣服既然已经湿了就不必要再用雨衣捂着。我知道那是父亲为了我不被雨淋,但我无法和父亲争辩,因为在我们这个贫寒的家里,父亲永远是一言九鼎,我只能听他的。可是,至今犹记那种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的心情。

如今,父亲黯然长逝。天国的他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当年的大雨?但是,我永远也不能再看到他欣慰的微笑了。

窗外的雨时大时小,夜与昼连接的曙色已经被雨水搅合在一起了,一如我的思绪闪闪烁烁、起起落落。

那年塞北,从天之骄子继而为人师表的我,在阴山脚下的草原上。铃声书声,大漠长风。生活,规律的犹如暮鼓晨钟。庆幸的是大学同窗数人都分在乌拉特后旗一中。我们一起喝酒、一起散步,看异域风景,欣赏塞北风情。

那年秋天,草原上凤毛麟角的雨突然多了起来。一次大雨初霁,年轻的我们就骑着自行车往大漠深处狂奔。草原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风景美好的如同一幅画卷。那天的收获除了好心情就是在一处草滩里采得一堆金黄色的蘑菇。那种蘑菇油亮鲜嫩,光可鉴人。有一个美女老师把蘑菇炒熟准备吃,可是有人说这种颜色的蘑菇怕是有毒。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馋涎欲滴的我突然间豪气干云,率先动筷。于是众人跟着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概。那时那地,那情那景。雨中之忆,历历在目。

雨的世界如此多娇,引多少人为之倾倒。醉后赏月,雨中看花应该是很美的了吧。父亲去世后的那年夏天,我和弟弟带着母亲去五台山游玩。可是连日遇大雨、一路走马观花意犹未尽,于是,返程中又驱车奔恒山。因为一整天的大雨,恒山脚下的收费口竟然没有人值班。我们就连门票也不用买趁虚直入,到了北岳庙前雨忽然停了,一片白雾弥漫。视之:漫山遍野的桃花,如火如荼;薄如轻纱的烟雾,若有若无。北岳庙云遮雾断,恒山顶朦朦胧胧。恍惚之间,犹如仙境。

我们游玩重阳宫时遇一年纪轻轻的道姑在殿前打坐,其虽然神情忧郁脸色憔悴,但风姿绰约仪态万端,游客都惊为天人。当此时也:抬头通天绝壁,俯首万丈深渊。雨色凄迷,雾气飘飞。雨中的我们,不知有人间,宛然天上客。

窗前之雨,铺天盖地。心中所思,痴痴迷迷。面对迷蒙之雨露,一任思绪之千里。

如果在乡下,此时此刻我会挑一枚伞,或披一袭雨衣,去林间采蘑菇,将一身疲惫换无穷快意。如果这样的大雨连绵不绝,那么山涧添流、小河溢翠,可以浑水摸鱼、可以溪边戏水。亦可以登高,可以野炊。世上之开心、至美,或者莫过于此。

骤雨初歇的时候,我喜欢呼朋唤友,携三五知己。名曰小聚过天阴,其实开心买一醉。吟诗作赋雨中穿梭,举杯狂饮引吭高歌。呵!畅酣淋漓,花天酒地。

宋代的蒋捷有词云:“少年听雨阁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汉宫秋月寂寥冷,夜响清音愁难平”。

是啊!不同的人生,听雨之情截然不同。那些深入心底的梦,那些来了又走的人,还有那些从相识到陌生,又有谁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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