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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为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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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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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支部队

另一支部队

文/王为璋

革命河上的房子基本上都改造了,而且院子中间的一些人家也搬到了顺边顺路的河堤上。从福柳公路三湾点下车往南,除了杜军杜山搬进城关,房子没有重新建造,再就是我的老旧房屋还凸在前面,因为只要重新建过的房子整体都向后移了,留下宽阔的出场给孩子们玩耍,更重要的是方便停车。

我办了一个小厂,在老房子的后面起了一间两层的厂房,前面的老房屋作了专用裁房。前面大门宽敞,后门洞开空气流畅,虽然房屋有些陈旧,也不失为一处最佳场所。

四月的一天,天气晴朗,温度适宜。我正拿笔拿尺计算我的材料,姚家墩的朝凤,拿着一顶草帽走进了裁房。土生土长互相熟悉,但很少交集,何况当今世界各奔东西,也就感到十分意外。

停了手中活,拖了一条板凳,朝凤说不坐,但求我带他们去一趟协和医院。

于是,我皱着眉头听他说了他妻子何嫂的事:

儿子在珠海,朝凤和何嫂也在珠海带五、六岁的孙子。这天晚饭后,收了碗筷,何嫂习惯性的带孙子下楼溜达。马路边,路灯下,地摊一溜儿排开,袜子裤头梳子各应样齐全,讨价还价喧哗不绝。祖孙俩且走且停,无所事事。

突然,一个趔趄,何嫂失去知觉倒在了行人之间,幸有好心人赶快扶起,孙子说了电话通知老头、儿子、120,迅速送往医院。

医院很负责,从头到脚做了全面检查,住院二十多天,人是清醒了,也没有痛疼或不适,但不能行动。医生努力又努力,也没有办法查出病由,也不能对症下药。最后医生实在没了办法,用一些美的语言,劝慰何嫂转院。

二十来天医院,对于一个打工家庭基本掏空了腰包。也根据医生建议(大医院的设备和珠海的医院不差上下),回老家监利。

根据自身情况和朋友建议住进了开销廉一点中医院。也是从头到脚全面检查,药水输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转。无奈的医生建议到省城重医院做一番检查,再准确医治。医生的话比圣旨管用,朝凤积极酬钱,用三天时间在重点医院检查。却没有发现病灶何处。这样重点医院没有结果,中医院也没办法治了。

家有病人,不管是你家财万贯,还是升斗小民,只要和医院扯上关系,你所有的家财也就不属于自己的了。能借的都借了,能帮助的都帮了,后来只能看宿命。

怎么办呢?医院只能治好病,却治不了命啊!无奈何只能先送回家。

何嫂送回家已经将近月余,除了喝点稀饭维持生命,瘦得也是皮包骨了,几乎没有他法,换句话说就只等“时间”。

何嫂有姐,一条道上来的人还是舍不得割下,东助西借一万多来商量朝凤,作最后一博:再去省城。

“这不,就想你帮我们一下,带我们去武汉,毕竟你在武汉生活多年!”

慈善仁爱是母亲传给我的最好宝贝,为人处世也一向善良本份。以前就有多位乡人由我带进带出省城的大小医院。朝凤的请求也容不得推辞,事不等人,决定明早出发。

按照朝凤的意向选择好了X医院,我通过电话联系,X医院有我商友的孩子(研究生)正在实习。再联系研究生,诉说病况,建议专家,预约挂号……(大医院分工明确,病再急也不能乱投医)。于是研究生给我们选准了医生。

随病人同行心情是沉重的,加上出发赶“早”,柳关只是草草应付了一下肚子就开车了。如果平时还可以东扯西拉说些段子笑一下,或者闲聊社会,打发时间,但此行格外压抑、沉闷。

十点左右到达X医院,赶上了“专家”的号,研究生台前幕后帮了能帮的忙,上她的班去了,我们只能围绕何嫂排队,或配合医生楼上楼下来来回回。

终于轮到何嫂,终于住进去了,终于挂上了药水。忙完这阵己是下午两点,早就饥肠辘辘了。吃了快餐,我也就打道回家了。(朝凤塞我返程车费,我一口回绝了。)

我不是医生,也用不了药,能够最短时间,最准找好医生,我也算完成了任务。但时常记挂何嫂病情:前三天明显好转,后三天保持不变,第十天返回老家。

时间不紧不心的过着,可能是何嫂回家第三天,朝凤又来到我的裁房,主要是来说明一下X医院的治疗过程和何嫂近期情况。除了怜悯,两个男人也没有可以聊到其他地方的可能。

“这大医院都治不好,是不是家庭有问题?”我问。总想引开朝凤焦躁愁绪的心情,或者解决问题的唯心方案。

“上个月就请人看过,说是叔叔要我做儿子,也打了阴阳合同,也没能解决问题。你看:朝仁朝义有两兄,他不找,偏偏要找我,我们也照办了。唉。”

我知道他是独丁,他一个叔叔没有后人(男孩),一般老人要找后人也不选择独子,要找也是有兄弟的。这是一种地区特有的传承习俗。

沉闷。朝凤似乎面对病人时间长了,又历经恐惧,愁情的堆积郁集在胸,希望能有一个稀释的地方,刚好我参与了何嫂的一次送医,略知一二,也就没有离开的想法,似乎没有想去的地方。

……

“我有一个建议,也不知是否应验,不知你是否愿意?”

“你说说看?”朝凤诿眉不振的头抬了一下。

“我瞿家湾有个老表有一些这样的办法,也不知能不能解决这一病症?”

疑惑。朝凤此时根本就没了主张。“好呀!我回去和她商量商量。”

电动车去,电动车来,中间可能喂了一下何嫂,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她说要您帮忙联系一下!”一种救生的本能从朝凤的语言流露。

事不迟滞,我拿起手机,拔通了是话。老表说刚砍婉豆回来,身上脏稀稀的,还要找人做帮手。既然老表在安排,我也安排朝凤一些接待事宜:“他们不受钱,可能三个人,每人安排一条红金龙吧!(85元一条烟)

朝凤骑车走了,老表电话来了,安排车子去接。

朝凤却急急忙忙回过头来,一下子停车在我身边:“明天行不行?明天行不行?”

怎么回事?上安下妥,为何要推明天?有人提出了异议?

朝凤就是不肯说,把我这个中间人可难堪得心开赌:有些事不是儿戏,就是不想做此事,你为何不早说呢?都五十好几的人了?我怎样辞退老表?我以后怎么再求人?

九成的车也开出来了,停在公路边上。朝凤望着我,我望着朝凤,还有一些人也不约而同地站在周围,也希望得到答案。

走远几步,又返回来的朝凤拉了我一下手,钻出人群:手里实在没钱。

“这不是很好解决的事?!”我搜出钱包,九成开动了汽车。

三湾的农家乐里,老板上了三碗菜,老表就说再来一个汤就够了。朝凤还要上菜,被制止了。

天全黑了,下着零星小雨。村村通的公路,车子一直开到朝凤门口停下。

老表名祥云,六十出头,退伍军人,初中文化,却在部队学得了家电维修,一直为瞿家湾政府服务。不知时么时间被“师傅”看中,作为人间的“代言”。在长时间里,也为地方解决了无数说不清的冤孽,取得人们信赖。或者是军人的火爆性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恶鬼的劣迹,只要看到,就动手收服,因此被“师傅”“摘”了眼睛。所以每次“出门”(就诊)都要带上“长眼睛”的柳先生或其他人。

出于职业,祥云眼睛上下环视,足蹬门坎,踏进堂屋。一边走,一边:“真是厉害啊!省隔几个,路隔千里,时间几个月,今天给点面子,听我们劝劝和,如有什么需要,我们尽量商量。”

家有病人万事荒芜,多年在外,家里电灯也坏了,一盏蜡烛亮光难以洞穿阴暗,房内显得阴森恐怖。祥云从手提袋请出菩萨,笔、墨、阴阳等系列佛具,摆在堂屋上首 八仙桌上。燃上香,烧过黄钱,又跪又拜,静默半晌,丢出“阴阳”。五方五帝,虔诚叩拜,念念有辞,阴阳反复“问请”,必出“顺卦”方止。

接着安排马匹、枪枝、衣服。(剪纸类)

祥云先生燃了两炷香(六根),分左右衔在口中,盘腿从坐落堂屋中间,合十拜佛相,看似纹丝不动,骨骼却是“嘭、嘭”作响,少时热汗淋漓,一声断喝,弹跳而起。

柳先生先脱去了衣服,礼佛过后步履坚实稳定,一如神灵淡雅,端有何嫂内衣,浑身颤抖,骨节嘭响,摇头晃脑,将衣服送进房间,并在何嫂身面舞动黄钱,念念有词,退出房间。

接着吩咐朝凤给何嫂洗澡,换上衣服。吩咐家人将准备的枪支、马匹、衣服,加上黄钱,出门五十米,朝西南方向焚烧。

是真是假,能否治好何嫂?是不是在困苦贫寒家雪上加霜?我心忐忑。不过那不动声钯的骨节“嘭、嘭”响我无法探秘,再说是自己引荐的人,怎么怀疑呢?其实,不但在这儿,以前我也请他帮别人“出过马”,也真神奇痊愈,而且很多患者者家属专门请他去医院“会诊”。我真心希何好起来,也算我给他人做了一笔善事。

第二天过去,我不方便去打听,但心中总想得到好的消息,却没人传递。

第三天早晨我刚刚起床走上前来,门前停着一辆脚踏三轮车,朝凤站在我的铁栅栏门外,和我打招呼:说何嫂今早起程去珠海,特地停车谢我,

何嫂果真坐在三轮车上,准备去三湾赶早班车。

小车远去,我衷心祝福何嫂一路平安,身体健康!

(四年了,何嫂恢复了过去的体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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