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之死

老 鼠 之死

吴向东

这天，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一只大老鼠站在破桌上开始了它的演说：“当前，A县正在争创全国卫生县城，我们面临严峻的考验，在这种情况下，大家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想方设法，共渡难关……”

坐在台下的老鼠却大多数沉不住气，有的低垂着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有的因连日来的东躲西藏，目光暗淡无光。最小的几只小老鼠从一进屋就颤抖不停，严重影响了与会者的情绪。

这种情形让大老鼠着实有些生气，为了给同伴们壮壮胆，大老鼠再度讲起了自己辉煌的过去：“同志们，天无绝人之路，普天之大，怎么会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就拿我来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却最终活了下来，这绝不仅仅是靠运气，关键是我们要作个有心人。就拿第一次贪吃说起吧，那时候年龄小，抵挡不住香喷喷的花生米的诱惑，被一只老鼠夹夹了个半死，我咬断自己的尾巴，留下了一条性命。第二次不慎误食鼠药，正在等死，却从迷糊糊中苏醒过来，原来商家出售的是假冒伪劣鼠药，吃一堑，长一智，从此以后我不再沾染不明食物。第三次更是令人记忆犹新，我居然碰到了一只不吃老鼠的猫。那次，在一豪宅的储藏室里，我正在大口品味，一抬头，眼前蹲着一只猫，把我吓了个半死，谁知那猫却走上前来，用爪子拍拍我的屁股，转身出去了。我斗胆观察了它几天，才发现它连鱼都要煮熟了才吃，怎么肯吃我黑不溜秋的东西呢？从那时起，我就多了一个梦想，就是要改变猫吃老鼠的历史，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抓一只最肥的猫，把它大卸八块，变成我们盘之中餐。”

受到鼓励，现场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大老鼠布置了三套迎战方案。一是以静制动，暂停不必要的活动，根据以往的经验，创卫可是一阵风，说不定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千万不要乱了阵脚。二是敌进我退，以巷战为主，退避到背街小巷，总体上看，这个县城居民文明程度不是很高，在卫生投入方面，县财政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背街小巷的脏、乱、差治理还是一块硬骨头。三是由城市转向农村，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真正走投无路，只有放弃城市的灯红酒绿，到农村去开辟一隅之地，吃五谷杂粮，瞅准机会再卷土重来。

台下的老鼠仿佛受到鼓舞，它们高呼口号：“宁在县城死，不在乡下生！”“排除万难，争取创卫阻击战的最后胜利！”就连那几只小老鼠也被感动了，它们打着拍子，想象着老鼠吃猫的美妙意境。

大老鼠对这次动员会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它摇着半截尾巴，被大家簇拥着出了门，回到寝宫歇息去了。

情形却不容乐观，这次创卫活动来势凶猛，县政府将其列为民心工程来抓，争取了大批资金搞老城改造，就连它们平时集中开会的几个旧仓库，也在机器轰鸣声中轰然倒塌。接着是各片探子来报，全县已大面积抛洒鼠药，这种鼠药经巧妙伪装，很难辩认，吞食后药性缓慢发作，三日后不治而死，已有千余条老鼠中毒身亡。随着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它们缺衣少食，开始了自相残杀，大部分老鼠非死即伤，情形十分不妙。

事态的发展令大老鼠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趁夜深人静，它走出老巢，绕着县城巡视一番，这才发现，A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修的大路宽敞洁净，各式路灯流光溢彩，河中的杂草和漂浮物都被清理，溪水清澈照人，使它们没有藏身之地。街道每隔500米就设置了一个垃圾屋，大老鼠走进去一看，垃圾已被连夜清走，找不到一星半点的食物。它走了整整一圈，居然没有碰到一个同伙。伙伴们肯定都在墙角呜咽，想到这里，大老鼠不禁老泪纵横。

它这才感到毫无回天之力，注定它们要遭此一劫，三十六计走为上，大老鼠在各处做了一些暗号，决定率鼠子鼠孙向农村转移。

第二天夜里，大老鼠扫视了一下眼前参差不齐的几十只老鼠，作为了几句简单的动员讲话：“这次战略转移，行程一百余里，我们选择了一个文物景点较多的小镇，那里开发肯定要晚些，因为牵扯到一个文物保护问题。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平安到达，保存实力，一定要听从号令，不走大路走小路，哪怕是披荆斩棘也不能暴露目标，到小镇后再分散打游击。”

鼠群悄无声息地出发了，行了一段路，它们才发现真是艰辛之旅，没有食物，瘦弱之躯在冷风中颤栗。因为不敢走大路，有时要绕过一道道沟，翻过一道道坎，不少老鼠跌倒在乱石堆中，撞破了头，摔断了腿，几只老鼠实在受不了，就爬上大路，谁知又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被碾成肉饼，临死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小镇有了新变化，并不是大老鼠想像中的那样，但也只能如些。大老鼠回顾一下队伍，又少了二十多个弟兄，它无奈地挥挥手说：“大家自谋生路吧！”

大老鼠为自己掏了一个洞，在里面打了一个盹，就决定出去找点食物，刚探出了头，就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突然，它发现眼前站着一只雄健的猫，那猫闪电般的扑过来，两只利爪掐住它脖子，它知道，所有的努力都是多余的。

看着那只凶狠的猫，大老鼠闭上了眼，脑海呈现了一幅老鼠吃猫的美丽画面。

作者简介

吴向东，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河南新县（全国著名的“将军县”）人。

     中学时代开始发表作品，已在《人民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学》《河南日报》《郑州日报》等国家、省、市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文艺评论800余篇。作品被《人民文学》杂志社、《民族文学》杂志社、上海文艺出版社、河南文艺出版社、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辽宁教育出版社、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等出版单位编辑录入30多种选集。曾多次获国家级文学作品征文奖，省、市“优秀文学作品”奖，“文学新人”奖。在市以上媒体发表新闻稿件900多篇，有新闻作品被评为河南省好新闻一等奖。已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散文诗集《一树梨花》，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诗歌集《吴向东诗歌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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