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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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已成空仓，只剩下些酸水，一阵阵冒上来，吞下去，又冒上来，又吞下去……”9月的青藏高原，北风呼啸，雪花在窗外肆意地飘洒着，我就像小说开头频死的树娃子一样，贪婪地阅读着杨莙的小说《宋记老面馒头》（《短篇小说原创版》2019年8期头题），读着读着，心里竟涌现出一股股暖流。
《宋记老面馒头》讲述了一个即将频死的流浪儿树娃子被一个馒头店老板相救的故事。后来，这个流浪儿树娃子不仅成了馒头店老板的女婿，还成了后来的馒头店老板。
接管馒头店后的树娃子——“我爷爷”始终不忘岳父——“宋记馒头”的老主人宋师傅“我外曾祖父”的嘱托，坚持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在满街都是苏打粉、泡打粉、增白剂、馒头改良剂制作出来的“老面馒头”的情况下，“我爷爷”也只是把“宋记馒头”的店招牌加了二字，改成“宋记老面馒头”，然后埋着头，用“我曾祖父”教他的土老帽手艺做他的老面馒头。“我爷爷”做出来的馒头，绵扎，韧性好，有嚼头，一个至少顶俩。人心是杆秤，“宋记老面馒头”也因此成了南同人心目中的放心店。这从每天早晨和下午来店里买馒头的人就可以看出，有的人甚至专门开着车来买，住得远的，通常十个二十个地买回去，冰箱里存放着。
《宋记老面馒头》通篇充满对真善美的呼唤，小说中的我爷爷是当今小生意人的忠实代表，他勤劳善良，做人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是十分难得的。首先是他知恩善报，永葆初心。正如作家写宋记馒头店为什么不卖肉包子时写道：
“宋记”除了老面馒头外，菜包、糖包都要做，偏偏不做肉包子。
我问过我爷爷，他说一块五一个，做不出来。
问为啥别人又做得出来？他说那些槽头肉，那些来历不明的烂筋筋肉，当然做得出来哦。
我反问，那为啥你不做，反正都绞成了肉沫，哪个看得出来？
哪个说看不出来？你尕祖祖就看得出来！爷爷说到我的外曾祖父他的老丈人时就一脸庄重。他不说人在做，天在看，天太宏大，太遥远，而我的外曾祖父很近，一直活在他的心间。
“你尕祖祖就看得出来！”短短九个字，一个诚信经营的生意人形象跃然纸上。
其次是他不忘本，永远记得他人的好。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他不愿变更店铺的名称。在南同城，宋记老面馒头大名鼎鼎，因此我爷爷时常会被人称作宋老板，爷爷就得堆着笑脸给人解释一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姓蔡，我姓蔡。我爷爷叫蔡广树，“我”曾让他把店名改成“蔡包子”，简单明了，不但好记，喊起来还格外响亮，并且省了让人误会他名字的麻烦。爷爷一听，就不高兴了，气的要在“我”的脑门上爆一颗“栗子”来吃。其二是有一次爷爷开着他的三轮车不小心摔了，附近一个摆水果摊的大叔救了他，并把他送到了医院。再以后，摆水果摊的大叔来买馒头，爷爷说啥也不收大叔的钱。从这些，可以看出说明爷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没想到的是，从此后再也看不见水果大叔来买馒头的身影了。爷爷心里很郁闷，于是在奶奶的“指点”下，一天，爷爷在问到水果大叔家的地址后，拎了十个才蒸好的热馒头，登门拜访，说他再不来馒头店，就天天上他家送馒头。大叔拗不过大爷，彻底服气了，说吃完这袋馒头后就去买，前提是得收钱，否则真不好意思再来。爷爷重重地点了头，应下了。爷爷哼着川戏，一路咿咿呀呀回来了。
看到这里，我心里不仅涌出一股暖流，为水果大叔，为爷爷、奶奶的善良所感动。
按说，这篇小说到此已经到了高潮，但作家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更进一步写“我”考上了山东大学，来到了距离南同县一千八百多公里的泉城山东济南，并运用浓墨重彩进行渲染，写“我”到济南后 最初的兴奋劲和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突然想起了老家，想起了老家的宋记老面馒头。于是，“我”就给家里打电话。作家写道：
晚上，我给爷爷打电话。不想喊了一声爷爷后，却说不出话来了。
安安，爷爷像有好久都没听到你说话了样。爷爷的声音有点哽咽，听上去低哑了好些。
不会是受了传染吧，怎么我的眼中也起了一层雾？紧张地仰起头，想把那层雾逼回去，可一丝清鼻涕倒先滑溜出来了，一个十八岁的大男人了怎么会这样？真是没出息，脸有些发烫，赶紧捏着鼻子擤。
安安你感冒了啊？都流清鼻涕了，莫忙吃西药，先兑点感冒冲剂喝，一个人在外头，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让爷爷奶奶担心哈。爷爷的叮嘱密密麻麻地扑来，人说女人老了爱念叨，看来男人也一样呢。
诺诺应着，清了清嗓子后，说，还有，爷爷，我想吃我们家的老面馒头了。
要得，要得！爷爷的声音忽地回复到平日的音量，不，还提高了不少。安安，爷爷把馒头做起蒸好，等到你回来吃啊！
我爷爷的嗓门真大呀，震得我的耳朵嚓嚓直响，震得那颗在眼眶里晃荡了半天的泪珠子，终于一个跟头跌了出去。
“我想吃我们家的老面馒头了！” 看到这里，不仅仅是作家“那颗在眼眶里晃荡了半天的泪珠子一个跟头跌了出去”，那一刻，我也是禁不住膺然泪下。
我是一个远离家乡数千公里外他乡工作的矿工，长期的思乡情，让人的心灵变得十分脆弱，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让人泪如雨下。
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切身的体会，是写不出这样的文字的。
不得不说，作者杨莙确实是个写小说的高手，很会渲染气氛，很能抓住读者的心。
读《宋记老面馒头》，不仅能感受到作家对真善美的追求，还能体会到作家对“当今社会上一些人挂羊头卖狗肉，只要能够最大限度地赚取利润，哪管良心让狗吃了”深深的忧思，能感受到作家强烈的悲悯情怀！
喜欢《宋记老面馒头》，感谢编辑为我们推送的这道精美的精神大餐！
《河南能源报》2020年12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