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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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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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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观念的体现与归纳——以部分作品为例

在谈论关于文学中的“人”的观念时,我们的最终的目的是要在文学的框架中把握“人”一概念和定义,其重点是深究文学中的“人”,所谓文学中的“人”便应具有四面性,也是中国文学中所体现出来的四个方面,这四个方面在文学作品中有交融也有独特,所以我将它归纳起来:第一是人的自我中心意识、第二是人的性冲动、第三和第四分别是人的社会意识的挖掘和人的审美意识的挖掘。反过来说这些方面的中心主题汇集起来便是文学中整体的“人”的观念,在这一观念指导下的文学作品以人为角度,从人出发去思考,在中国文学中具有浓墨的一彩。所以中国文学体现了这四个方面,当然,我们也要把这四个理论概念再次纳入到中国文学中去分析去审视,其原则是归纳文学中的这一理论原则,并强调文学作品在关注“人”时应着重关注以上四个方面,因为这是人存在于客观环境所应具备的,其文学作品才能以此传达人的文明性。

接下来我要说一下什么是“人”的观念的四个方面的定义。

首先我们应该着重关注到人的自我中心意识,即本身的问题,人的自我中心意识是人作为人的一种自身存在在这个世界中的肯定,并区别于自身以外的其他任何一切事物,所以这是一种整体概念,同样也是四个方面中的基础,这就是重点,也是核心和前提。所以只有关注到了人自身才能有效的并且合理去创作一部关于人的文学作品,一旦抛弃了这一核心,只谈论其他三个方面那就意味着是空中阁楼,没有人本身的自我存在价值,那就不存在于人。从自我中心意识讲, 二十年代的问题小说是这一观念论的代表。

其次是人的性冲动。人的性冲动是一种人的本能与欲望,这里的冲动并不单指生理上的,同样也是心理上的。佛洛依德有一个著名的理论叫人格结构理论,他认为人格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组成的,其中本我是该结构中最为基础的部分,也就是人生存下的最基本需求,包括物质需求和心理需求,即“饥、渴、性”。这是一种满足个体的行为需求,自我是在后天的环境养成中形成的,通过学习来满足,即通过行为方式去达到需求,超我的概念呈现出的是道德的,是理智的情感。所以文学上人的性冲动应该是这三者的有机结合,文学作品中作家在塑造人物上应该考虑到人物的多面性,但我想,若在文学作品中缺乏超我的情感那也是可取的,我们也不能否认这样的文学作品不好,毕竟人是复杂动物,但前提是要满足前面两种,也就是本我和自我,这是人生存所具备的意识基础,现当代时期文学表现得尤为猛烈,郁达夫的《沉沦》在这方面表现得最为真切。

再次是人的社会意识的挖掘。上述两者我们说是人的自我本能,属于自然属性,那么社会意识的挖掘也就是作为人应该具备的社会属性, 按照现代观念来看,社会分为人类社会和自然社会,但我们常说的社会通常指人类社会,在这里指狭义的社会。这种社会属性的挖掘具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作品中人物的社会思维,另一方面是作者向读者传达的一种社会价值观,使读者去思考客观的社会现状,其中重要的就是人在社会中生存那就必要经过社会各种复杂因素的调控和影响,因此人的社会意识应该是他对社会环境的自主反映和思考,而不是周围环境施加给他的意识形态使得他去表达,总的来说,这种表达就是人的社会意识的表现。这方面现代文学作家茅盾的《子夜》表现得最为浓厚,还有当代文学作家贾平凹的《废都》,陈忠实的《白鹿原》是其特色。

最后是人的审美意识的挖掘。这就有本能的与客观结合的味道了。人的审美意识类同于人格结构理论中的超我概念,是在前三者基础上的一种升华,同样的,这也是作为人最具鲜明的特点。我们可以想象这世界上的人要是缺乏了审美意识形态,而无端且盲目地去索取物质需求与生理需求,或者说揭露社会的恶,那么作为人的精神来讲,这是一种极其消极且无用的人。所以,从“人”的观念来看,审美意识的挖掘是挖掘人的内心深处在  道德层面上或是个人本能上的正面的情绪和情感态度,这方面主要体现于作品整体的意识表现,关键是作家想要传达的思想是否具有审美意识,以此提高读者的审美思维。比如现代文学作家沈从文的《边城》,当代蒙古族作家海伦纳的《青色蒙古》。

因为本身文学的发展就带有多重性质,加之中国的种族与地域情况那便显得更加复杂了,所以综上所述,关于人自身的观念这一问题上,我们简略谈一下中国古代文学与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的部分情况,并会以上述四个方面与个别作品结合进行简析。

讲之前,我们先粗略谈一下古代文学中部分阶段中的环境人与客观时代的关系,这是必要的,是谈论四个方面中的一个重要基础。

首先,中国文学在历经了漫长的岁月过程中早已形成了特定的文学观念,并且相较于每一个历史阶段来讲,这种文学观念的产生与人的思维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我们可以明白历史阶段中人的思维的体现正好是与本种族和地域的演变相契合的,也便是我们常说的人的思维表现是社会时代变迁的反映。所以,在中国的所有种族迁徙、民族迁徙、民族融合、战争割据、大一统时代中特定时期的人便有着特定的思考行为方式,它有着时代的烙印,若把它加以在文学活动中可以知晓每一个演变进程中,不同文学的体貌特征、内容理念等文学表现形式都是由种族和地域得出的并通过人的观念创造出来的产物。

在这里我便要举几个例子以此概述一下我的观点,我们在研究中国文学时, 常梳理中国文学的脉络,在此又会引申出一个重要的焦点:中国文学的源头究竟是什么?我秉持大家观点,中国文学中常认为诗歌的源头是《吴越春秋》所载的《弹歌》,散文源头乃“甲骨卜辞”,小说源头乃上古神话《精卫填海》。至于为何会 这样认为,在这里我们并不大篇幅谈论,而更重要的是产生这些文学源头的时代背景与大众的关系和后来各种文学体裁的内容特征。

我们以《弹歌》为例。《弹歌》的起源按照古籍记载是文字产生以前的远古时期通过口头相传而流传下来的,最终是在文字诞生后记录下来。《弹歌》云:“断竹,续竹,飞土,逐宍。”通过话我们可以发现,并按照我们如今的解释描绘的是一幅原始社会狩猎的画面,并且语言中具有一定韵律感,文字表达精简,这也符合 我们常说的关于诗歌的表达形式,按照现代文学作家闻一多对“新诗格律化”的主张:“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来看也是符合的。至此,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文学体貌特征与内容表达显然是符合当时的环境特色,即在远古时期,物质生产水平极其低下,没有与之匹配的文字,更没有一种完整的思想意识体系的情况下,大众 依据客观的物象与自身的情感形态创作歌谣便是对周围自然环境的再认识,以至于在自然产生的种种现象中,大众在自然环境中接收到的信息,通过大脑思考创造出一种来源于现实又直接上升到精神层面的存在方式,这是上古歌谣最大的特色,在这种特殊时期,也便有它特殊的存在方式,比如大众并未具有复杂的心理 倾向和精神意识,文字缺乏丰富性,生活方式单一,这也就造成了诗歌的简短形式。可以看到,这个阶段的人的观念是对外界的探求,如若按照上述四个方面来分析,这就具有人的社会属性的一面,这种社会属性是作者的,并非是作品中以人的观念表达出来的,所以这个时期的文学还没有一种自我中心意识。当然,在远古时期人的思维方式尚可达不到现代人的思维观念,我们也就不必过度探究。

像《弹歌》这样的文学题材在中国文学中并不少见,通过直接描绘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比比皆是,先秦时期的文学特征便是以各种错综复杂的因素交织在一起,文学体裁和题材并未泾渭分明,比如小说、诗歌、散文的划分并不明确,又比如中国现实主义诗歌的源头《诗经》乃是这种错综复杂题材的体现,在《诗经》的内容反映上我们大可以得到关于西周社会乃至春秋中叶这一个阶段中社会、世俗人情、政治等各种风貌信息,但回过头来想,它没有过多关注人的自身因素,虽说《诗经》中有描写男女爱情情感的诗,但反映的只是一种片面因素,没有完整的考虑到整体的人。

在以上四个方面中,中国古代的文学表现都是有的,只是稍加稀松罢了。四个方面中以人的自我为中心意识上,关注人本身的首先要提及孔子和庄子,孔子的思想核心“仁”便是对人自身存在与其价值的肯定,他所主张的“有教无类”在肯定人的自身尊严上具有一定的价值,这是一种超时代性的理念。其次是庄子,庄子的哲学理念是一种虚幻的思想艺术,刘熙载《艺概》中这样评价道:“意出尘土,怪生笔端。”这种“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是延伸了人的自身存在属性,上升到天地之间,在这种属性下也就具有了人的性本能和审美意识的发掘。但遗憾的是,中国古代并没有一种完整的关于“自我”理论体系的提出与支撑,这使得中国古代的文学面貌具有零碎性且较为单一,表现的更多是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一面。总的来说,在历史长河中古代文学的“人”的观念体现的较为琐碎并且社会属性这一面呈现的较多。

当然,我们也要看到关于“人”的观念的出现并非是脱离实际的,它的来源也不是无中生有的,这之中有复杂的社会因素作为潜在的推动力,比如北宋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就是遵守封建伦理道德而提出的,虽然有一种关注人自身的观念在其中,但这种观念无异于是外界的枷锁限制人的发展,是遵循封建王朝大背景下的观念,按照现代的观点来看,朱熹的观念仅仅是关注了人自身“不足”的一面,对此,文学上还没有哲学观念中的完整的人,我认为这是单一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朱熹并没有有意识的关注人自身,也只是为了迎合时代需要而提出的。所以,在“人”的观念中,中国古代文学时隐时现, 到了文学的现当代时期,此观念才稍加丰富。

我们再看来现当代时期文学。

中国文学的现当代时期“人”的自身观念的展现应该首先谈及周作人,周作人在新文学中最为突出的贡献便是以“人的文学”来阐释新文学的内容,在他看来, 作家只有关注“人的文学”,关注人的本身才能创作出区别于旧文学的新文学作品,  他更提倡以人道主义为本去研究与分析社会,当然,这样一种观念也仍然是那个时期所特有的,也即是社会问题的反映。但较之他的另一种说法,这种观念便显 得有社会目的性,他的另一种说法认为文学的目的与用途在于帮助人性的健全发展,这与普罗泰格拉”人是万物的尺度“有着同样的理论高度,也很显然,周作人在这之中的理论层次更高一些,再后来他又提出“平民文学”概念也仍没有前者的高。

在现代文学作品中,表现个人心灵和内心意识的作品是最具有特色的,鲁迅发表的《狂人日记》《阿Q正传》比较于旧文学与同时代的文学作品来看,在表现形式和内容思考上是独具一格并且是超一流的,论心理分析能力也具有后来作家很难超越的时代性,但从中我们要看到一点这种心理分析并非是人物自身所与生俱来的,鲁迅描写下的人物性格特色大多来自社会黑暗的反映,如阿Q精神胜利法。此外二十年代文学中,我们还需要注意到小说在这一时期几乎承载了“人” 的自身价值存在的理论,哪怕是被冠以“问题小说”的《潘先生在难中》《是爱情还是痛苦》《超人》等作品的也是“人”的观念的体现。在上述中,我们就已谈到,“人”的观念应该具有四大方面,问题小说往往展现的便是其中的人的性本能和人的社会意识的发掘两面。其中郁达夫的《沉沦》表现得最为明显,既有哀叹国家的社会意识,也有个人主观性与性冲动的意识存在。文学研究会中,作家庐隐的《或人的悲哀》《海滨故人》也具有浓厚的自我中心意识和人的性本能,同类作家作品中淦女士的《隔绝》《隔绝之后》也同样如此,还有许地山的《缀网劳蛛》。

二十年代文学中,诗歌的创作是表现“人”的观念更是浓厚,其中以郭沫若的《女神》为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女神》中蕴含自我的精神状态按照《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一书看来是一种开辟洪荒的境界,诚然,我对《女神》的评价为最高的。按照前面所知道的,文学表现人的四个方面中,《女神》涵盖了所有内容,即表现了人的自我中心意识,人的性冲动,人的社会意识和人的审美意识。这在中国文学史上都是难得的,首先人的自我中心意识是郭沫若在《女神》中体现出的种“自我”      意识状态,他是人的精神情感的自我表达,一种情感的外扬和宣泄,在《天狗》中就能够看到“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这种彰显自我的情感态度又蕴含了人的本能的性冲动存在。其次《女神》的思想表达带有深厚的社会属性,是热切地表达整个民族的觉醒。最后,在人的审美意识中,《女神》所创造的是类同于庄子的大我意识,这是人作为厚重的社会属性中存在的自然属性的一面,并且两种属性相融合。当然,新诗中还有闻一多、徐志摩的诗歌在这四个方面也均有部分体现。

关于“人”的观念,我想说明的是我们需要有一种完整的有机结合的理论体系  去审视文学作品,单从这方面讲,人的自我中心意识、人的性冲动、人的社会意识的挖掘和人的审美意识的挖掘应该是衡量一部关于写“人”的文学作品的标尺,当  然,这四个方面也是文学作品中所展现得到的,只是我从人的生理与心理属性两大方面把它加以归纳总结出文学中“人”的观念这一理论标尺。

至此,这四个方面中我们在这里把它们以此统称为人的理论标尺,所以关于理论标尺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我们便可以以其中任意一面或多面对其作品分析与总结,但我们也不要忘了这些理论的提出来源于作家创作中的思想意识,重点是从现当代文学中类比归纳得到的,所以如若要分析一部文学作品中人物的塑造或整部作品传达,必须要回到文本整体将其一一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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