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阴霾渐渐淡去,春日的景色悄悄绽放。
河岸旁,两行垂柳悄然吐出一簇新绿,和煦的春风一吹,像一排风铃随风摆动,在碧波中荡漾起万千婀娜多姿的身影。
河岸上,行人怯怯地在阳光下徜徉着,一边沐浴着久违的阳光,一边贪婪地欣赏着春光,仿佛一不留神,这温馨的春日就会远去一样。春风拂面,却难以亲吻到人们的脸庞,因为那一张大大的口罩立起了一堵城墙,把这春色遮挡。
随风飘荡的柳条撩拨了我的童心,一个跳跃,折下了一枝翠绿,用手左拧拧右拧拧,想拧出一只柳笛,吹奏一曲春天的歌。可,任凭我如何努力,柳皮和柳骨还是难以脱离。发狠似的再次用力一拧,”的一声脆响,柳条被拧断成了两截。
懊恼、懊恼,懊恼的我思绪回到了童年的春天。
每个人都有一个五彩缤纷的童年,而在春天里拧一枝柳笛,吹奏着自以为是的乐曲,是童年春天里的一件趣事,就像是那飘柔的柳条上吐出最为鲜嫩的柳芽,让人回味、让人沉浸……
老家的院子旁,有一个大坑塘,坑塘边生长一排粗壮的柳树。树皮长得斑斑驳驳,用手一摸,能把手喇得生疼。每年的春天,柳枝抽出嫩芽绽放翠绿,这些粗壮的柳树成为了我们最爱玩的去处。
攀爬到树上,折下一枝枝小拇指般粗细的柳条,选一两截通直、脆嫩的柳枝,用手指左右用力一拧,柳皮便与柳骨便会松动,如此动作一连串地拧到柳枝的底部。在顶端扒开一个小口,用牙咬住洁白的柳骨,两手拿着柳条慢慢用力地一抽,绿葱管似的柳皮便与柳骨完整地分离开。用铅笔刀将柳皮管截成四指长的一段,用刀将口沿处较硬的绿皮轻轻削去,削的宽度就像指甲沿一样大小,留下嫩绿的纤维层,一只小小的柳笛便大功告成。
一个柳笛做成后,还有一个神圣的仪式:把刚做好的柳笛含在嘴里,用力吸一下,而后将唾沫用力“呸”出去,如此反复三次。记得那时做这个动作时,口中还会念念有词,具体念叨的什么,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如此这般以后,把崭新的柳笛含在口里,鼓起两腮用力一吹,“呜哇”的声音便在春天里荡漾起一片春天的气息。柳笛的声音是根据粗细程度来区分的,粗的柳笛声音浑厚粗狂,吹奏起来如牛哞哞之叫,又似马啸啸之鸣。细点的柳笛声音尖细绵长,如黄莺娇娇啼鸣,似春燕悄悄私语。
吹奏之时,用双手捂住柳笛,一手一开一合,却也能吹出跌宕起伏的曲子来。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粗的、细的、大的、小的一起吹奏,一片呜哇之声顿时响彻天空,往往能引来不少小伙伴围观。
柳笛的寿命是短暂的,就像昙花一现一样,美丽又稍纵即逝。一天一夜后,柳笛就会失去水分而干瘪。这个时候,无论你再怎么用力鼓动腮帮,是难以吹奏出那些悦耳的乐章的。
春天,把属于自己的歌声藏在了或翠绿、或鹅黄的柳树枝叶中,生长在大自然中的孩子总能在那里找到童年的欢乐。
而今,时代发展的车轮早已将那些童年的记忆碾压成一缕尘烟,那一曲呜哇的柳笛声音,远远赶不上了现代科技的旋律,只能成为人们在多愁善感的季节里的一种美好回忆。
春风吹拂,万条垂下的绿丝绦随风摇曳,像绿色的幕帘,像飞流的碧瀑,朦朦胧胧,袅袅婷婷,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那首古诗名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正在沉思,一人擦身而过,他的收音机里恰好正在播放程琳演唱的歌曲《柳笛》:“柳枝长啊柳枝密,春风晾得柳树绿。不知你忘记没忘记,你曾为我做柳笛……”
冬天去了,春天来了,那只柳笛在童年的笑声中响起,在春光里吹奏着希望。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虽然人已不再年少,还想吹奏一曲悠扬的柳笛,诉墨为殇,将这个冬天埋葬在明媚的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