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范成大《喜晴》)”,春去夏来。“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高骈《山亭夏日》),”夏季是一年之中一个别样的季节,她不如春天那么轻柔:“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秦观《三月晦日偶题》)”,亦不如秋天那般凉爽,但是,她却那么美丽!
夏季之美,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别致……熏熏然和风中,“百花过尽绿成荫”,窗外银杏树的叶子清明只是嫩芽,到了立夏,已经展开叶形,像一把把小巧玲珑的芭蕉扇,在渐渐温热起来的风中摇曳;河岸的几株垂柳,散尽了柳絮,柳叶密密地垂着,风起时,才见些疏落;院子里的美人蕉总算适时而开,在一片墨绿中呈现着淡淡的橘黄,无言且忠诚地呼应着立夏;“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杨万里《小池》)、“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苏舜钦《夏意》)。
最能体会夏天之美的,当属那些多情的古代诗人。最早描写夏天的诗句,出现在《诗经》中:“四月维夏,六月徂暑”。意思是说,四月入夏季,六月到暑天。晋代的大诗人陶渊明写的《读山海经》中有这样的句子:“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描写了夏天房前屋后草木十分茂盛的样子。南北朝时代的谢灵运在《游赤石进帆海》中,这样描写夏天:“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读来颇感清新。隋代的杨广虽然是个亡国皇帝,但有一首写夏天的诗,却写得极好:“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写出了夏季傍晚日落、月升、乘凉的美景。
在唐宋时期,描写夏天的诗词不仅多,而且还很有特色。唐代诗人高骈有一首《山亭夏日》这样写道:“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请看,他的笔下夏日是多么美好啊:绿树阴浓,满院蔷薇,随风飘香;这时坐在池塘边,看着那池塘中亭台楼阁的倒影,耳畔响起微风吹动水晶帘的声音,真乃神仙境界也!
和高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南宋诗人陆游的《幽居初夏》:“湖山胜处放翁家,槐树阴中野径斜。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鸣蛙。”诗人笔下有花草树木,有曲水小径,有飞鹭鸣蛙,动静结合,水陆相间,草花相融,而这一切都在诗人的家中——放翁家。
时当初夏,诗人触景生情,难免会有好诗。南宋诗人陆游的《立夏》诗句“槐柳阴初密,帘栊暑尚微”就像一幅乡村写生图,淡淡的笔墨描绘出进入立夏的情景。一树一树素雅的槐花,阵阵袭人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衬托出乡村五月诗意的美。
在描写夏天的诗文里,南宋词人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很有特色:“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这里,诗人笔下,有清风、明月、惊鹊、鸣蝉,有小山、茅店、社林、溪桥……多么像一幅美丽的夏夜山村风景画,令人读了浮想联翩,美不胜收。
有的人不喜欢夏天,认为夏天炎热,但是在有些诗人眼里,夏季的火热却是那样的乐观而浪漫。秦观就认为:“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李昂则喜欢夏天的昼长:“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杜甫则更喜欢夏日的杨花和莲叶:“糁径杨花铺白毡,点溪荷叶叠青钱”;春去夏来,李商隐并不留恋春天:“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
试想,如果没有夏天,人们就看不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的美景,就很难体会到“松下茅亭五月凉,汀沙云树晚苍苍”(戴叔伦)的幽静;如果没有夏天,人们就见识不到“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苏轼)的奇观;就很难想象“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孟浩然)的美妙。
更有趣的是一些夏天的风俗,立夏这天,有些地方的女孩子最热衷的是往头上插满花。那是一种绿叶子的小白花,清香扑鼻,大家都叫它木香花。不光女孩子戴,有些男孩子也附庸风雅,胸前别着几枝。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甚至大妈老太太们在这一天多多少少都在头上插些花草。于是,田野上、小河边到处飞扬着芳香,空气里充盈着说不出来的鲜活气。
有的地方还有一种风俗,那就是畏忌夏季炎热而称体重的习俗,据说这一天称了体重之后,就不怕夏季炎热,不会消瘦,否则会有病灾缠身。
立夏“称人”的操作有两类。一类是在户外进行,悬秤于大树,大多是给男人小孩称量,男人们都大大咧咧地脱掉衣服,只剩一条短裤,小孩连短裤都不穿,光溜溜的;另一类则是在户内进行,悬秤于屋梁,由妇女们互相称量,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羞羞答答的,你推我让好半天才脱下外衣,露出或苗条或婀娜的身段。大家品肥论瘦,嘻哈打趣,似闺中游戏。君不信?有蔡云《吴觎》诗为证:“风开绣阁扬罗衣,认是秋千戏却非。为挂量才上官秤,评量燕瘦与环肥。”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杜甫《江村》),端午节是夏季中最大的一个民俗节日。“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苏轼《浣溪沙·端午》)端午节为每年农历五月初五,本来是夏季的一个驱除瘟疫的节日。端午节是我国汉族人民的传统节日,这一天必不可少的活动逐渐演变为吃粽子,赛龙舟,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等。“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苏轼《浣溪沙·端午》)、“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舒頔《小重山·端午》)、“独写菖蒲竹叶杯,蓬城芳草踏初回”(汤显祖《午日处州禁竞渡》)。从以上诗句中可窥见古人过端午节民俗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