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是一个下岗再就业的老工人师傅,他为人很实在,总喜欢为同事们打抱不平。
自从老张为同事刘师傅说了一句公道话后,他在新来女厂长的眼里,很显然就成了一粒刺眼的沙子。
平时老张每周有六天挤公交上班,从城内他家到城南私企工厂,他每上一次班,就像赶一次考场,往往要花费将近一个小时左右。老张实在没办法,尽管他知道,路上的车越来越多,路也修得越来越勤,可他坐的车却偏偏越来越颠,有时颠得他差点把早上刚吃的早点,给全抖吐了出来。
老张站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揪着的心像挤到了嗓子眼,除了着急还是着急。老张知道,现只要他迟到了一会,厂里的门卫就会去找他的茬;他若迟到了十来分钟,厂里就得扣他的工资。更何况,这门卫又是女厂长的那个啥门子亲戚,总盯着他不放,他能不着急吗?老张平时不是不想起早点赶车上班,可他得把他的乖孙子送上学校后,他才能有时间按时赶到厂里去上班。
等老张好不容易准时赶到厂里时,他还是不很安心。因为这厂里的效益实在不太好,只是不死不活地在那维持着,尤其车间里又缺着普工,有些事得靠他顶着,才能勉勉强强干得下去,结果弄得他总喘不过气来。
再说这厂里新来的女厂长是个年轻的姑娘,这工作经验虽不很丰富,但她的脾气却暴躁得很,动不动就不分青皂黑白地拿人发一肚子火,甚至把本两个人做的工作量拿来当成三个或四个人来做。这工资不长一点不说,还把底下职工的待遇给稍扣了一点,最后搞得全厂都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老张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刚欲拿着换好的衣服回家,就见那个女厂长无缘无故地把老张多年要好的同事老刘叫到了一边,并给狠狠地训斥了一下。老张找到不顺心的老刘问明事情原因,觉得老刘根本没做什么错事,而真正做错事的人,就是女厂长带来的那个亲戚。老张气愤不过,就去找女厂长当面理论,女厂长不仅不买他的帐,反而还当着老张的面,振振有词地把做错事的帽子,强扣在了老实人老刘的头上。老张当时气得火昌三丈,忙跟女厂长争辩吵了起来,并当着女厂长的面说辞工不干了。
女厂长一听老张要辞工,就慌了起来,忙当着老张的面保证不再找老刘的麻烦。因为女厂长不想当场得罪老张,况且老张在这个厂工作了好几年,工作经验很丰富,一旦让老张走了,她就得重新花高价聘请大师傅,那就得不偿失。女厂长只好忍气吞声,她想等到一个好时机,找一个好理由,再把老张开走也不迟。
老张自知再在这个厂呆着,就会没好果子吃,忙不管三七二十一,狠下一条心,当着女厂长的面辞工不干。老张觉得他这样做,他会心安理得,他也不会再受这个窝囊之气。
女厂长见老张真要辞工,就立马变了笑脸,忙好说歹说了一箩筐,才让老张打消了辞工的念头。老张虽看不惯女厂长的工作做法,但他毕竟在这个厂也差不多做了整整六个年头,多多少少对这个厂还是有感情的。如果他老张这时抬脚一走,那这个厂就得停摆好几天,那好不容易接来的单,恐怕难以完成呀?更何况这厂里面还有和他朝夕相处多年的老工友们呢?
老张辞工暂时没辞成,但老刘还是因受不了这平冤枉来的窝囊气,就愤然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不干了。老刘跟老张打了声招呼,握了握手,就去厂财务室略略地结了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老刘原本想还干三年就能直接退休,好帮着老伴带孙子,可他在这厂里做着做着,心情就一直不太好,他早就打算好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刘走了后,车间的事就都落在了老张的头上。老张忍气吞声地在这个厂又干了三个月,他好不容易熬到女厂长找个人来顶替了他。老张立马把工作上的事全交给了那个新来的人,就到财务室把帐一结清,忙像逃离苦海似地很轻松走出厂外,远离了他曾憧憬着好未来的再就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