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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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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1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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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掩面哭曹公

几回掩面哭曹公

  

遥想曹公当年,“茅檐蓬牖,瓦灶绳床;其展夕风霜,阶柳庭花,亦未有妨我之襟怀笔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看书黄花林。”以至于有识之士有云:《红楼梦》立足千古,曹雪芹普度众生。

   “红学”是一个智慧与情感、哲理与感悟、焦躁与安宁的交叉作用场。诚如王蒙所言:“《红楼梦》是一本禁得住读、禁得住分析、禁得住折腾的书。”但遗憾的是,近些年来,“红学”研究著作,经得读、经得住分析的似乎少了一点,而将《红楼梦》作为折腾对象的文字、影视作品却不乏少数。

对于《红楼梦》折腾最狠的似乎要数“索引派”的先生们了。索引派以“雍正夺嫡”为一切神话传说的源头。经过一段时间的杜撰与猜想,本已无戏可演的索引派先生们,为了迎合人们匪夷所思的想象,故而把自己那一套理论炒得玄之又玄,并且利用人们的“窥密”心理与偏见,驰骋在“红学”领域,据说还创立了什么学、什么派。

众所周知,《红楼梦》是一部百科全书,是封建社会的人生经验、社会经验、情感经验、政治经验、艺术经验、无所不备。但它毕竟只是一部“满纸荒唐言”的小说而已,它不是史书,更不是清朝康、雍、乾三朝的实录别裁。其间人物固然有现实生活的影子,却有毕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难以对号入座。中国文学史上小说中能够对号入座的惟晚清若干的谴责小说,而这些小说都有对史料消化不良之嫌,与《红楼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红楼梦》虽然留下了太多的玄想、奇想、遐想,还有来不及梳理的众多头绪,但它毕竟是用“贾雨村言”敷衍出“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的故事。

就索引而言,其本应以考据为前提,有根有据才可索其隐。说起考据,不禁想起胡适先生所倡导“大胆的假设,小心的考证”这一方法。在胡适先生那里,这“十字真言”是分三步走的:其一,没有证据,只可悬而不断;其二,证据不足,只可假设,不可武断;其三,必须等到证实之后,方可奉为定论。

胡适先生称之为“科学方法。”实行这科学方法,还有两个前提:一是科学精神,二是科学态度。胡适先生说:“科学精神在于实事求是、寻求真理;科学态度在于撇开成见,搁起情感,只认事实。”

而就文学研究而言,无论考据还是索引,其归宿应当是有助于人们去把握文学作品的美学内核,从而担当起陶冶情操、塑造性格的审美使命。

诚如王蒙所言:“《红楼梦》,使人觉得,世界上原来还是有一些让人值得为之生、为之死、为之哭、为之笑、为之痴、为之狂的事情。它使你觉得,活一遭还是值得的。所以,死也是值得的。一百样消极的情绪也掩盖不了人生的无穷滋味。”

就我本人而言,并不反对考据,也不反对索引。只是眼下索引派的先生们只有大胆的假设,没有小心的求证。他们的求证不是跟着证据走,而是跟着感觉走,一味的去奉迎当下人们的窥密心理。

这便让我想起前不久读过某君所写的《曹雪芹毒杀雍正帝》一书,该君乃是索引一派“泰斗”级别的人物,但其做法,与胡适先生所倡导的“大胆猜想,小心求证”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确切的说,他们只做到了“大胆猜想”,对于“小心求证”却丝毫未有涉及。他们将本来有一定生命力的治学手段——考证与索引,蜕化为猜谜。长篇累牍的文字,徒见猜谜玩法的翻新。若只是自己在案前把玩一番,谁也不能去说三道四。然而,他们的“成果”却一度成为畅销出版作品,刺激、助长了人们窥密、猎奇心理的畸形膨胀,而不能将人们引上审美的坦途。面对这种文化现象,“文化评论”就应该挺身而出,发出自己的声音,给读者一定判断选择的余地。

胡适先生当年以“朋友和真理既然都是我们心中所爱,我们就不得不爱真理胜过爱朋友”的较量,以此期待一切,尤其期待他所敬爱的蔡元培先生。

因以他坚实的考证结果,宣告他所敬爱的蔡元培先生的《石头记索引》是“猜笨谜”,并忠告各位爱读《红楼梦》的人:“我们若想正真了解《红楼梦》,必须打破这种种牵强附会的《红楼梦》谜学!”这是一个年轻教授对给予他多有提携的北大校长的学术批判,这需要何等难得的学术良知啊!

蔡元培先生,非得没有嫉恨这位年轻教授,反而更加的器重于他,他们之间的友谊,没有因此而淡薄,而是因此更加深厚。故而,蔡胡之争也成为一段难得的佳话被载入学术史册。

与蔡元培先生的“猜笨谜”相比,今天的索引派多是建立在“猜巧说”或“巧猜谜”。当年蔡元培先生的索引尚有一定的学术含量,至少他以“吊明之亡,揭清之失”的观点来呼吁辛亥革命的反清浪潮,其立场与心志是值得同情与理解的。那么,今天的索引派之种种言论,其间有多少学术含量或可以理喻的心态,就需要我们自己仔细琢磨推敲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新索引派文字,不禁想起《红楼梦》中唯一一首以作者自己身份写的“自题一绝”:

满纸荒唐言,

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

谁解其中味?

而每读此诗,心头就隐隐作痛。透过这首诗,我们仿佛看见,曹雪芹那充满泪花的老眼中,对他未来读者的矛盾心理:既有审美的期待,又有难以言说的无奈!

作为后世读者,我们能否为曹公的“自问”提供稍稍满意的答案呢?

 

 记于2021年4月11日

              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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