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盛夏,荷开莲放,都会生出赏荷的念头。赋闲之后,了却缠身公务,赏荷无需再作谋划,兴起即可成行,神来就能前往。日前,趁天高云淡,又随心所欲,数次到翠湖、大观楼观赏荷花,拍摄其自然雅容,领悟其天真秉性,寄托我钦佩情思。
莲荷之美,令人倾倒。依愚拙见,此物之所以值得钦佩,不外乎四性:素洁淡雅。
莲之美,美在其素。素者,天然所成,不事妆饰,无需涂抹。若为少女,不施脂粉,若为俊男,不钓虚名。荷之素,天成地就。这种美,美得真切,美得自然,美得淳朴,美得自在。世间之物,最动人处,莫过本真。只有真实,才是美与善的不竭源泉。大凡经过描画修饰,均不免有掩盖之嫌。浓妆艳抹之处,当然可以光鲜靓丽,脂粉褪尽之时,却难免露出不尽人意的“庐山真面目”。
莲之美,美在其洁。洁者,纯也,净也。性之纯,若丝之无掺,品之净,如米之无杂。纯粹,既是莲荷给人的第一观感,也是她给人留下的终身印象。莲荷之纯洁,还在于不带俗尘,不生媚容,在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若为美人,心底颜面,恨有污垢,若为香草,通身上下,不藏浊气。莲之洁,洁进骨髓,荷之净,净彻血肉,其洁净无瑕之品格,令人深感只能远观而不可近戏。
莲之美,美在其淡。淡者,淡泊也,坦荡也,无求也。莲荷一生,随遇而安,在田也好,在湖也罢,泥水自足,不存奢望。不会为泥肥水美而忘乎所以、不可一世,也不会因土瘦风凉而自惭形秽、悲观失望。一切际遇,均坦然、默然、淡然、欣然以待之。如此这般的淡,非君子莫能秉持。夏英秋实,平淡无奇,每载如是,无怨无悔,莲荷的知足与常乐,令人肃然起敬。“事因知足心常乐,人到无求品自高”。人如是,莲荷亦然。
莲之美,美在其雅。雅者,幽雅也,非粗俗、鄙俗也。莲荷之雅,既在于她不施脂粉,不撒香水,一贯以清容素面示人,更在于她崇尚淡雅,不屑以自身的芳容与臭(音秀)气,招引蜂蝶,钩钓眼目,从而获取“贵人”的垂爱,进而被请进红楼豪门,养在精美的花盆里,无需经风历雨,就可享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与富贵。莲荷之雅,还见之乐于奉献而不事索取,将藕根莲子,悉数馈赠给人类。如此这般的雅,雅得精致,雅得高尚,雅得动人心弦。如此这般的雅,完全是从无邪的气质里透露出来的,任何故作姿态的假冒,都不可能得逞。诚心无欺,欺心无诚,察颜观色,不难辨别。
以游玩事赏荷,以赏荷助游玩,既是一种休闲,也是一种乐趣,更是一种学习。观赏莲荷,可乐其当乐,能得其应得,真是件上好之事。古圣先贤,总是将“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相提并论,正是因为行游也是一种不可忽视的修炼。
赋闲老翁还不忘思索与修炼,图个啥呢?当然是“闻道”而非功名。拚搏功名的岁月已经逝去,拓展闻道的时光仍在延续。虽达不到“朝闻道而夕死可矣”的境界,但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更何况,闻道还有益于愉悦身心、开阔胸襟、延缓痴呆、增添福寿,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