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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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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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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庄老二三事

那天,在微信朋友圈惊悉庄老已于日前去世,享年九十有三。

庄老先生姓章,名炎;常用笔名:庄严。我在大学读书时,他是校报校刊主编。那时,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在课余时间常以助编的身份被他叫到编辑部帮忙,他严谨的治学态度,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我至今不忘,且受益终生。

庄老对别人“批评”很严厉,没同他打过交道的人往往是难以接受的。尤其是给他审阅稿件,待你被叫了去之后,至少得半个钟头的“罚站”。记得有一回,我写了一篇两千多字的文学评论稿,单从他那里记下来的意见就有好几百字。他有时也很激动——近乎难以抑制的那种,其情状在与他一般年长的老人中我是不曾见过的。他每天工作时离不开茶水,但铺上你的稿子给你做指点的时候,即便时间讲得久了喉咙怕是冒起了烟火,或者,即便讲到停顿处他也依然不会捧上杯子喝上一口,非把问题解决后才想起来端起茶杯,而且又总要三番五次地盯着你,仿佛在等待你顿悟的眼神开启。一位学中文的同学曾向我诉说起曾被他训斥过的那句“写得一点都不行”的话,当然,同学当时的窘状我是能猜得出来的。

记得,那时庄老在古诗词理论和美学等领域的研究还是有点名气的,他也常被校内外一些社团邀请去演讲。听他的演讲,言语诙谐,声音洪亮,有激情,又有感染力。有时他在阶梯教室做讲座,你即便坐在本班教室也能听得分明。不了解他的人,总以为他又是在发牢骚了。他自己也曾说过,发声的持续时间与音量的大小,同一个人的肺活量有关,于是他联想到同人的身体有关,又联想到同人的锻炼有关。他还记得他曾说过,科学的跑步方法应当是前脚掌着地,否则有损人的记忆力。他还特别强调跑步过程中不要张着嘴,要尽量抿口。

无论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学生,庄老的要求总是很严格的。他说过,他的子女在外地上大学,他是以学习成绩的优劣来确定供给他们生活津贴的多寡的。

有时,我们用方格稿纸誊写修改过的备用稿件,如果抄写了错漏的字,他总是要剪一块小纸片贴上去,或者干脆叫我们换一张稿纸重抄。他很注重文章字、词、句简洁明了,对我们撰写的稿件中多余的字、词、句、段落,他就从未留过情面。而初学写作的人,总是舍不得自己苦思冥想而得来的然而未必言简意赅的形容词,并还常以此为自己的得意之处,我那时时常体会到这种文字被砍的心境的。

庄老十分珍惜时间。他常给我们说的话是,“时间就是财富”“青春时光浪费可惜”。我一般每天下午上课铃一响就去编辑部,可这时他每次总已坐在办公桌上写着划着。他曾经责备我们有几回午睡过点的迟到。他的桌边常摊开着许多做着折叠记号的待阅稿件,有时登门求教的作者要咨询许多问题,他都要耐心予以答复。每天收到从传达室取回的各种报纸,他都要一份一份认真浏览。那时,我们的宿舍楼正好在他家所住的讲师楼对面,每天天没亮时我们就看到他家窗口的灯火是最通明的。庄老习惯在下班前把办公室打扫一遍,哪怕地上只有几小片碎纸屑也不放过,直至整理好被翻乱的所有文稿书报后才肯离开。

那时,校报每月出版一期。庄老安排给我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和编辑部张老师每月去一趟芜湖日报印刷厂。我们在铅字房里面的一间昏暗的小办公室里校对报样,往往一干就是几个小时,直至拿到校报清样后才能离开。也正是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一张报纸的出版流程。

庄老不止重言,更重于行。他十分在意别人对他教导过的话做得如何,拿现在的话说就是别人对他的要求“执行力”到底怎样。

一位同学曾给我讲过关于她自己经历的故事——

有一次,那位同学的叔叔来到学校看她,叔叔走时她要去送行,预备请半天假。庄老知道后,就跟她说:“缺课去送行也未必吧。”下午,送走叔叔后,她本来是想外出散散步,正当挎着包走出校门外,不料老远就看见庄老。她猜想,庄老一定是在注视着她的行踪了。待她返回教学楼前时,回头暗地里又看见庄老跟在自己后面。后来,她只好打消外出的念头,径直上教室自习去了……庄老真是一个对他自己要求的事说到做到的人。

大学毕业后,我与庄老一直未曾谋面。三十多年过去了,今天翻阅他曾在我的毕业留言簿扉页上用毛笔书写的那首诗,往事依然历历在目。诗曰:

           蜻水绿常在,

           龙山花正红。

           青春多少事,

           都在忆谈中。

(注:蜻,指蜻蜓湖;龙山,指龙头山。校园在蜻蜓湖畔、龙头上脚下。)

我真诚感谢主编庄老,感谢庄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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