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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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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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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英花开

    公交车向东驶出市区,一路朝老家的方向前行。经过一座座小站时,车载语音系统不停地在播报着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家乡的地名。

    车行驶在林荫道上,公路两旁高大挺拔的水杉刚透出新枝,枝叶看上去嫩绿嫩绿的。车窗外,或闪而过的是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与绿油油的麦苗,田埂上的蚕豆秧将田块分割得清清爽爽,最吸引我的是田块里零星分布着的紫云英花……坐在车上,每当眼前闪过一条田间小路,我仿佛看见我的亲人正提着竹篮从阡陌中央走过来,似乎还在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小名。

是的,今天我回来了。我喜欢在这充满朝气的春天里回到家乡,因为我恋着家乡的一切,就好像家乡始终惦记着我一样吧。

    走近村庄,漫步田间。一大片一大片的紫云英花开得正盛,绚丽烂漫,像一块块彩色的地毯一样,我笃信:这是大自然对劳动者的赐予呀!在小池塘边,水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紫红色浮萍,草丛间、田野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几声青蛙的鸣叫,初次聆听,那可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天籁般的声音。我蹲下身子来,尽情与花儿亲近、与蜂儿嬉戏,尽情吮吸着花的香气,和在这乍暖的阳光照射下田野里泛起的泥土味道。

    每年紫云英花开的时候,正值春暖花开,莺歌燕舞。在我的记忆里,家乡的春天就是金黄与紫白色彩相互交织的季节。那金黄色的便是遍地的油菜花,而紫白相间的就是紫云英花了。在家乡连绵的田野里,紫白相间的花球,细长的绿茎,紫云英铺展成醉人的织锦。小时候,玩伴们将采摘来的紫云英花做成花环戴在头顶上,然后匍匐在高低起伏的田埂旁,模仿着电影里的战斗英雄。或者在大块的紫云英田里打着滚,翻几个跟头,尽情追逐嬉戏,玩捉迷藏,用捉来的蜜蜂放进小瓶子里,听它们嗡嗡地歌唱……这样疯狂之后,看到被压倒伏的大片大片紫云英,被老村长追着大骂是常有的事。

    放学以后,玩伴们还要去田里挑剪猪菜,和那种开小黄花的小鹅菜,将竹篮一层一层压得满满的,这才算完成大人布置的任务,有时就偷偷地割一些紫云英藏在篮底充数。养蜂人早早地在生产队屋旁的空地上搭起了帐篷,将蜂箱依次齐整地摆放在路旁,只见到他们整日地忙碌。记得,养蜂人到村里后做的第一桩事就是挨家挨户送上一瓶新鲜的蜂蜜(据说,蜜蜂采过紫云英花酿出的蜜更具有营养价值呢),期待着与村里人在一段时间里友好相处,村里人也不会白拿,平日里自然会给他们送去必需的蔬菜等。

    其实,紫云英是二年生的草本植物。家乡人都叫它红花草,其果实被叫作红花草籽,一个颇让人觉得老土到地的名字。那时,农家人把红花草籽看得很重,因为一年里青黄不接时农民卖掉它就有了第一笔进账。上世纪八十年代,刚分田到户时红花草籽很值钱,收获一担草籽要比一担早稻贵上好几倍。记得,村里一位施姓人家因抓阄分得几亩红花草地,草籽收成后家里还盖起了二层小洋楼,村里人那个羡慕嫉妒啊。那一年,我的第一块手表也是在家人卖掉了草籽后给买的。但打理它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红花草籽成熟后,先在田里用钉耙将它抓起,就地一片一片拢在一起打成捆,然后一担一担挑到稻场用连枷拍打脱粒,打理干净后装在麻袋里才算结束。记得,好的年份一亩地能有好几百斤草籽的收成。脱粒过后的红花草秸秆再撒到田里,待沤泡分解发酵后便成为尚好的农家肥料。

    在大自然的缤纷色彩中,我自幼便独爱紫色,尤其是那紫白相间的紫云英花,纯净而清雅,原来这是记忆里最美的紫云英花的底色永远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现在,很少能在田野里见到紫云英了。农家乐里,常常能看到种植的一些色彩各异的花,但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如记忆中的紫云英花的秀色、油菜花的芳香,尽管这些花在当时农村到处都是,极为平常。我想,这些才是真正装在农民心里的最本色的花,因为这些花里蕴藏着一年午收的希冀。只是那时的人看得多了,是习惯了所以就不觉得稀奇罢了。

    现在,即使在农村也很少能见到这种成片成片的紫云英花了。有一年,我们参观一家镇上的种子厂,连走时厂老板给我了一捧紫云英的种子。回来后,我将种子随意地撒在阳台上的几个花盆里。等到来年春天,花盆里居然长出一撮撮绚丽的紫云英花来。望着这些紫白相间的花儿,我不由得想起家乡田野里曾经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紫云英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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