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大雪（组诗）

小雪，大雪（组诗）

文/王永

大河之北，春花总是迟暮

小脚老太每一步包含对日子不舍

步履蹒跚的人大多急于寻找或丢失

一场雪匆匆赶来

在玉兰害羞之前登临枝头

盖上邮戳的信笺让这场洁白如此迅猛

久违的大地上站立一位老人

回首间我看见父亲第一缕白发

昨夜月光如雪

树梢，枝头，葡萄架上挂满一层浅淡

原来幸福如此简单

想一个人无须跨过风雨

心底有光足够抵达远方

小院变得厚重像母亲粗布棉袄和父亲的军大衣

积攒整年的木柴只等今夜燃烧

一场迟到让你滋生人性

时令“大雪”

你用破碎填补尘世残缺的忧和伤

不是梦，我感觉到疼痛的真实

北风裹着沙粒

院落不止一个磨刀者

月光被反复淬炼直到出现锋刃吹毛断发

这个季节装饰物逐渐消失

你，把自己弯成箭头

顶着风

只有那样才能穿透清白肉身

大雪，夜落下无数刀子

吹着号子，从张家胡同

转眼又到李家胡同

瘦弱街道，你寻觅着无辜

有人丢失在昨夜

持续的咳嗽逐渐停止。这个夜晚

已经没什么可以被风吹走，除了病痛

沙粒如卑微的，命禁不起摇晃

庭院中那些树如一张张裸露青筋的手

最后那滴泪来不及掉落转身成冰疙瘩

一片雪，一个人，被送往旷野

不知燃烧了多久

直到将黑夜成为白昼，你

仍不愿意放弃手中微弱火柴

急于表达什么，刷刷碰撞的声音

有的已粉身碎骨

我不敢，融入一朵花内部

害怕揭露隐匿的真相

一层，又一层覆盖才能压制尖叫

群山抖了抖肩膀欲卸下重担

仿佛收到许愿的菩萨

疾苦那么多，它也无能为力

群山一夜白头

我不想说，你看大雪

一个人消失这个冬天带走他唯一行囊，诗

梨花，鹅毛，隐喻的象征统统败下阵来

故乡瘦弱，急需一个理由

告诉你，活着

“生，酸甜苦辣”他一一尝过

麦苗努力揭发虚伪柔软叶面暗藏利刃

不甘的草民如同乌鸦在这张纸上

用命画押后留下黑点

当最后一枚柿子掉落

干瘪腰身经历漫长分娩后

只剩下梅花伤疤

小院伸开双臂总觉得少点什么

凉，四处晃动

失去你，风也不愿意多停留

深陷混沌不应该就此沉寂

怀抱薪火的孩子，望着夜空

月亮站在枝头替他举起一盏灯

凉，有点迟

醉酒后的人一定有些嘱托还没送出

羊肠崎岖路那头有守候的背影

暖已缺失很久了

不甘心的叶子挣扎枝头

破茧成蝶是危险游戏我说有蝴蝶飞过

你会嘲笑，“这家伙喝多了”

乌鸦着急搬运炊烟兑现自己欠下的诺言

小雪，大雪。其实我们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