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天（组诗）

老爹，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天（组诗）

文/王永

一.

第一缕阳光落在窗台

这个冬天还没走远

车座上一排晶莹暗示昨夜谁曾来过

梦中那场跋涉

我依然没能走进故乡的门

四百里行程反复递进，最终败下阵来

柿子树大多躲在乡下

不用开花的日子对它来说如此幸运

拒绝车票，拒绝异乡的寒露

只需用一抹红回馈黄土

守护孤独的栅栏，锁

母亲总是在第一缕阳光来以前归拢那些残留落叶

拥挤树根边缘算是有个落脚地

父亲梦中是否点燃篝火

害怕寒冷的他掖掖被角这个冬天有刺骨的雪

二.

光借助风制造影的迷乱

进入十一月进入一场宿醉

我多想那是场幻觉

清醒后影幕还能继续演绎完整

比如镜子折射善良

        比如窗户阻挡微凉

挺直一辈子脊梁的人突然压折骨头

手持利刃的人手指向麻雀，斑鸠

狗尾草匍匐荒野仿佛一群逃荒者

除了燃烧，它们最终无处可逃

炕头依偎苍老

他们中有爹娘回不去的故乡

三.

老爹，真的老了，这个季节

仿佛热炕头才是最奢侈的依偎

而这个依偎。我不敢想……

柿子树褪去褶皱

生出一树星子

却没有一颗为你点燃篝火

雪已逃亡留给你一纸冤屈

如额头倔强的白

褶皱堆砌却没有生出一根黑发

仿佛这就是宿命给人的苦

旧日子一路奔跑

十几岁小伙已过花甲之年

你除了病痛

竟然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良药

车轴逐渐松缓而老马骨瘦如柴

四.

仿佛左心室悬挂秤砣

想起你它就弯腰压低秤杆

一次次捡起生活成为挥之不去的疼

父亲，合拢你是完整的

顶天，立地

只因血脉缠绕才有老王家

父，亲。

拆开前半生给了儿子

后半生给了孙子

而属于你那部分留在异乡工地上

前半生漂泊后半生漂泊

原谅我至今没给你安稳借口

皱纹，忙碌……

干枯眼角住进沙粒，灰尘

住进老王家的根

原谅儿子

不能用血肉换取你的黑发

我是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