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岁的天空（组诗）

44岁的天空（组诗）

一.

飞机经过，轰鸣的云层深处

不会像雷鸣带给我害怕

也不会像曾经的孩子那样带给我惊喜

儿时顽疾真的会伴随一生

比如乌云被撕开裂缝

雨仿佛漏掉的洪水，倾泻

划过优雅白线我们在地上追逐喊着

从未想过为什么追不上

直到白线化成云朵

天空丢掉幻想除了仅存戒备之心

我把遗落的白搬到纸上并让手中的蓝与它融合

二.

鸟鸣隐藏树梢

不再追问那只黑白相间的鸟叫什么

阳光亲吻叶子被折射

它没选择原路返回

人间总有缝隙

曾经一条路走到黑那个。是我

棱角被磨平剩余那些尖锐隐藏体内

荆棘并非来自脚下

天逐渐广阔心里那些草已枯萎

四十四岁

漏掉的是风。握在手里的是自己

三.

突然，想到秋天

我仿佛叶子一样可怜

牙齿松动已咬不住枝桠

泛白的脸庞，笑被风撕碎

我拥有它同样的宿命

野草代表了胡须，萧瑟代表了沧桑

经历一茬茬倒下

高粱和后背接近黄土那刻

也接近终点

尽管我努力回避一些忌讳的词语

双腿遇见泥土都忍不住下陷

四.

埋首土地是不是为了重生

小麦，玉米，花生……

一半在土里

一半绿意浓郁

农民自古属于土命，只有深埋

才能一辈又一辈繁衍

多久不曾说出爱你，多久不曾吻你

感觉自己是块石头

任风雨敲打始终没能改变那颗坚硬的心

于是黑夜给了他保护

他一点点揭开伪装

柔弱的火苗试图点燃过春天

五.

怕凉，他戒掉了啤酒

只剩下白开水

走路如风，他害怕被时间抛弃

尽管膝盖会隐隐作痛

这些年磨透多少千层底儿

多少坑槽在身后成为楼房，多少把锤头

颓顶

从十七岁到四十四岁，工地成为家

家成为过客

未来还有几个四十四年

掰着手指不敢数，他怕把自己数没了

露珠凝重像男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