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组诗）

丝瓜（组诗）

一.

胡须驮着瘦弱

从柿子树拐弯来到地面

几根丝瓜光着脚丫

一个在墙角，一个在树枝下

顶着黄色小伞

秋天多雨

一朵雏花就是一个家

我们出生也像它们一样。悬挂

远古的脐带裸露一身青铜

分不清谁是谁的妈妈

二.

一根藤悬着三根丝瓜

大的，中的，小的

像极了一家三口

我可以假设，父亲，儿子，孙子

或是三个带有母性的词汇

祖母，妈妈，外孙女

如何区分他们呢

相同的褶皱

小丝瓜唯美可加辣椒烹饪

中等的可凉拌切丝

老丝瓜满脸风尘

他在等死后掏出筋骨刷锅刷碗

三.

阳光先落在屋顶

然后顺着梯子到达丝瓜叶

枯黄和我的脸一样

看似温和事物在秋天留下伤疤

顺着触须寻觅

它把那带花的果实又藏了藏

生怕被发现折断根茎

很多瓜果选择在秋天离别

媳妇的侄女也穿上嫁衣在红灯下被娶走

它要保护好如女儿般的小丝瓜

四.

来不及年轻

却已泛黄，布满沟壑的躯体

像极了父亲一生

悬崖上行走双手成为攀爬触须

好几次险些滑落

阳光更像一种鞭笞

仅有的几个丝瓜被抱在怀里

成为讨要生活的话语权

生活反复切割着脸庞

八面棱角做父亲的那面最柔软

五.

一条卸去毒牙的蛇缠绕在藤蔓

深秋它们集体失去防备，害了大病

人间总是这样

风成为刀子，瓜果成为药片

我们一步步跌入陷阱

成为它雕琢的样子

走钢索的丝瓜一次次被切掉脚丫

一次次重新长出

过了秋天你成为蛇蜕

而我成为生锈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