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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恒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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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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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红公路

许南公路在红泥湾北1.5公里越过江河的地方叉了一个支儿,向东延伸到社旗县城,这就是社红公路。我们村西距社红路口3.5公里,位于两县交界处,紧挨路边。

我曾步行走过这条路全程。

30年前,社红公路还是沙石路面,路中间全是礓石,高低不平,两边都是细沙。我们家的亲戚大多在许南公路以西,春节时走亲串友,吃吃喝喝,年少时乐此不疲。我多次掂了果盒,沿社红公路往西走亲戚。记得最清的是半路上有个一人多高,用于压路的大石磙,磙轴铁掀把粗,长年撂在路北边。冬天站在石磙南,背风向阳,有次走亲戚到半路,我曾蹲在石磙边上,偷吃过半包点心。

有年暑假,父亲骑自行车带我去县城,住了一星期。快开学时,父亲说:“你四伯胃病刚开完刀,明天出院回家,你跟着架子车回去。”一辆窄窄的架子车,上面装着衣物被褥,锅碗瓢勺,四伯盖了被子躺在车上,再挤一个人,实在困难,我只坐了很短一段距离就下车步行了。架子车轮子一个走在沙土上,一个轧着坑洼不平的礓石,颠簸得让人无法忍受。四伯刚动完手术,得不时加餐,路边没有饭店,只得吃开水泡馍。堂哥在前面拉着车子,我跟在后面,短短30华里路程,我们走了整整一大晌。

我们村西河上的漫水桥是社红公路的“瓶颈”。这座桥从远处看象用久的磨石,两头高,中间低,最低处是一孔桥洞。河水平时并不大,可一到汛期,洪水袭来,河水漫上桥面,半人多深,要过桥得等到水消。有年夏天,桥上涨水,车辆阻断一天,在桥两头排成了长龙。下午桥面仍有水流,但毕竟能过车了。一辆油罐车小心翼翼地开上桥面,走到桥中间,发动机“突突”两下,熄火了。原来,这种油罐车的排气管安在保险杠前面,自东向西过河,管口正对着流水,排气管一灌水,机器立马“憋”灭;司机心惊胆颤地打开车门,趟水走到岸边。还有一次,一辆毛驴车过桥,为缓解水流冲击,主人赶着驴子,使劲往上水流(北边)走,结果毛驴一脚踏空,掉进桥洞,当场呛死。

又过几年,路上铺了沥青,大大小小的车辆立即多了起来。村人先是骑自行车,再后来是开三轮摩托、四轮拖拉机,收粮、收棉、卖菜、拉砖……收回粮食,先到西河里装了黑土瓣子,掺杂进去;收了棉花,必定得先洒上水后再售出;进城拉菜,为逃避警察罚款,三更天就起床。粮管所、棉花库、菜市场,城里镇上,没黑没明地跑。不几年,村里的砖瓦房几乎都变成了两层小楼,摩托车、电冰箱、空调器、洗衣机……,源源不断往村里拉,人们再见面,很少再问“吃饭没有”。更有精明人在路边盖了房子:馍店、肉铺、油坊、诊所、煤球厂、理发店、幼儿园、小食堂、糖烟酒,许多事情,不用上街,到路边就可以办好。路边房子的价钱也一路上涨,竟比村里的高好几倍。

五年前,道路又扩一次,路基抬升得跟河坝差不多,路面铺得更平,车跑得更欢。我骑摩托去县医院给父亲开药,离县城时给二哥打电话,告诉他中午吃捞面条,20多分钟我回到家里,臊子已经炒好,面条正在锅里上下翻滚,状若莲花。东院季章叔家老三,常年在外打工,媳妇临产也不能回来,季章婶的头发急白了一层。老三家媳妇并不着急,半夜里感觉肚子有了动静,从容拿起手机,拨通了“120”。15分钟后,救护车一路唱歌,开到季章叔家西墙根儿,又过15分钟,儿媳妇已躺在宽敞明亮的县医院产房。

上次我回老家,在公路边见到季章叔,80多岁的老头儿,耳不聋,眼不花,腰板硬朗,声若洪钟。看着流水似的车辆,我说:“看看这车,梭子一般,咱村没少从这路上得好处啊!”季章叔说:“这话不假啊!”他看着一辆往东的车,身子向右一扭,伸出右手:“日―――,过去了!”又看着一辆往西的车,身子向左一扭,伸出左手:“日―――,又过去了!”正说着,一辆豪华大巴呼啸而过,掀起的冷风吹得他连打几个喷嚏,涎水鼻涕一齐流下;大风扬起的塑料袋儿飞向高空,半天落不下来。

昨天从报上看到社红公路项目部的招标公告:这条路再拓宽20米,双向四车道,下个月就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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