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之泪

文/紫荆

鲛人是初恋少女，中年贤妻，成熟

情妇的混合物。她所流的泪，如同

元散曲，颗粒虽不大，各个都是金豌豆

我呆在黄土高原的一处院落里

累累硕果上的秋霜，成为岁月的红利。

国子监弟子，一个诗人的前世

跟随维新的大儒，被贬谪到

黑天鹅和白牦牛的故乡。沿途栽种

捍卫官道洁净，仕途清白的左公柳。

在我的鼻孔里，秋天是一首气息

肃杀的浩歌，方言则是被羊水泡着

胎盘裹体的地域性小母语。

我在物质生活方面，采取了

杂食性恐龙，漫游荒野的形式，就是

碰见甚么动植物，就攫取什么肉和草，以之果腹。

甚至模仿翼龙，从高空俯冲向

深潭，利爪钳住潜虬，收为美餐。

黄昏，趁着茶未凉，酒尚温

工匠们在年轮粗大的木头纵剖面上，篆刻

流浪艺人传唱的诗篇，而高傲的哲学

徒使鹅鸭抑郁，牧羊犬发疯。

为了摆脱被征召，入朝做官的命运

我一路流亡到箕山，用石质的秤砣

衡量野生黍稷和蕨菜的重量。

妻子，细嗅采自焉支山，野花的芬芳

作为丈夫，我一肚皮荒芜，腹中来年的种籽

尚未成熟，从前有一群打渔人，离开

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海岸，突然

发现，在黄河支流也有

鲛人出现，她珍贵的眼泪

被称为洮河流珠。

2023,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