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乌鞘岭,极像一条蜿蜒盘旋的乌龙,山岭之上草木一律呈墨绿色,没有植被的地方,裸露的土石呈现出一派灰褐色,给人留下厚重敦实的印象,谓之“乌鞘岭”名至实归。乌鞘岭以山势峻拔、地势险要而驰名于世,被誉为丝绸之路的东大门,扼守要冲,一如横亘在河西走廊东端的一座天然关隘。
宇宙洪荒,天地混沌,盘古开天之际,乌鞘岭横空出世,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命中就注定轰轰烈烈,极不平凡。必然要在中国地理上矗立起一座丰碑,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一段佳话。辽远的河西走廊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南有祁连山陪伴,北有龙首山、合黎山、马鬃山护卫,南北高山夹着这块长1000余公里,宽100—200公里的狭长平原,平原位于两山之间,如同走廊,祁连山的雪水源源不断地滋润着这块土地,千百年来,走廊上水草丰美,牛羊成群,土地肥沃,林茂粮丰,自古以来便是西部的米粮仓。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乌鞘岭位于甘肃省武威市天祝藏族自治县中部,这个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北接蒙古高原,东临黄土高原,南依青藏高原,西通河西走廊。是东西部的重要交通要道。从自然上来说,乌鞘岭属祁连山脉北支冷龙岭的东南端,是东亚季风到达的最西端,为陇中高原和河西走廊的天然分界线,是半干旱区向干旱区过渡的分界线。乌鞘岭东晋时称“洪池岭”,明代称“分水岭”,清代称“乌稍岭、乌梢岭、乌鞘岭”,民国时称“乌沙岭”,直到1945年以后才通称“乌鞘岭”。“乌鞘岭”藏语称“哈香日”,意为“和尚岭”。乌鞘岭的地理、地形、气候十分复杂,周围的马牙雪山、雷公山终年积雪,严寒甚烈,寒气常侵乌鞘岭,形成高山严寒气候带。乌鞘岭一带昼夜温差很大,“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是这里的真实写照。清代杨惟昶的一首《乌岭参天》更是道尽了乌鞘岭的奇崛和伟岸:“万山环绕独居崇,俯视岩岩拟岱嵩。蜀道如天应逊险,匡庐入汉未称雄。雷霆伏地鸣幽籁,星斗悬崖御大空。回首更疑天路近,恍然身在白云中。”最为著名的是唐代诗人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风沙的猛烈、雪地的清冷,行军的艰难,匈奴的横蛮,将士的艰辛,诗人的豪迈。作者抓住边地特征的景物,运用比喻、夸张、反衬的艺术手法极力渲染、夸张环境的艰险,令人惊心动魄,绘声绘色,热情奔放,气势昂扬,给人以雄浑壮美之感,突出戍边将士不畏艰险,抗击匈奴的可贵精神。乌鞘岭以其高寒、艰险的姿态横亘在我最初的印象中,它像一条气势磅礴的乌龙,头西尾东,西高东低,披云裹雾,蜿蜒曲折。雪山冰清玉洁,直指云天。山下牛羊成群,星星点点。清澈湍急的金强河如同一条洁白的哈达,飘然而出,蜿蜒而去。雷公山、牛头山高耸入云,云雾缭绕,两山并肩而立,如同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不怒自威,各展雄姿。由于海拔高,地形复杂,处于冷热空气交汇碰撞之地,故而降水量偏多。有水就有希望,丰美的水草为畜牧业生产提供了优越的条件。古代乌鞘岭一带就是匈奴、突厥、羌人等游牧民族的领地,现在仍是蒙古、藏族的游牧之地,天祝草原是甘肃省的主要牧区之一,所产的岔口驿马,为全国名马之一。天祝白牦牛,更是名闻全国。高山草甸呈现出青草茂盛,牛羊成群的欣欣向荣景象。
雄关漫道真如铁,乌鞘岭历来是河西走廊的东部屏障。乌鞘岭东望陇东,西驱河西,北通沙漠,南临祁连,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汉、明长城在乌鞘岭相会,蜿蜒西去。卫青、霍去病跨过乌鞘岭关隘,西击匈奴,修筑令居(今永登县西北)以西长城,经庄浪河谷跨越乌鞘岭山脉一线,乌鞘岭长城就是这段历史的见证。乌鞘岭上的汉长城均为夯土修筑,虽经千年的风雨侵蚀,留下的只是些残垣断壁,但仍清晰可见,沿长城有多处烽燧,现仅存一座巍然屹立在山巅。到了明代,明朝政府为了抗击蒙元残余势力,再次修筑长城,因此在乌鞘岭上出现了汉长城与明长城交汇重叠的现象,这里的长城是万里长城中海拔最高的一段,它颇有八达岭长城的气势。站在古烽燧下,迎着猎猎朔风,耳际犹有战马嘶鸣、鼓角争鸣。岭南的安门村和岭北的安远镇历来有戍兵扼守、两面相御,互为犄角。乌鞘岭东西两边山脚下,分别有两座古城,岭北为安远,岭南为安门。安远古城西北方向的可可口达坂有“番城”,为吐蕃(今藏族)所筑。向西过可可口经抓喜秀龙可直通青海。两城相距10公里,应该是当年两军对垒之地。安远古城历经朝代更替,宋为安远砦,明为安远驿,清为安远堡,均有驻军。向西延伸的龙沟大山和乌鞘岭及冷龙岭相连像一条百里长龙,颇有龙脉气象,一条蜿蜒百里的壕沟从长龙山体处呈现,古人谓之“斩龙壕”。乌鞘岭下的两座城依山势走向而建,并设立军堡,以长城为依托,通过烽火台遥相呼应,“两城一岭”相互连接,遥相呼应,彼此照应,再以堑壕阻挡敌军的进攻,如此精妙的设计,构成了一组连飞鸟也难以逾越的坚固屏障,千百年来用以防御敌寇入侵,为丝绸之路往来提供着安全保障。
今天的乌鞘岭更加繁忙,迎接着过往来客,运送着东西物资。只不过再也不用翻越乌鞘岭了,长长的隧道早已取代了艰难的攀登。关隘成通途,险途可观景。但乌鞘岭毕竟还是乌鞘岭,任凭时代变迁,风云变幻,它一如壮士般屹立在河西走廊的东端,屏障着河西走廊和陇原大地,将青藏高原、黄土高原、蒙古高原三兄弟的手紧紧相连。在各民族大团结的现代社会,在社会高度发达的今天,乌鞘岭早已不是边关要隘,河西走廊,连同、青藏高原、西域(新疆)被大一统的中华民族纳入宏大的版图。但乌鞘岭曾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是陇中高原和河西走廊的天然分界岭,是从中原进入河西走廊、远走新疆、中亚、西亚的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