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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峰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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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峻拔祁连山

河西走廊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辽阔悠远,沿河西走廊走向的额祁连山脉纵观东西,自从它横空出世的那一天,注定要与河西走廊一路西行,并驾齐驱。柏油路被晒得滚烫流油,茫茫的戈壁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晒得发黑,像烙在锅底的烧饼一般。眼前出现了缓缓的山坡,山坡上先前是淡黄色,而后是翠绿,墨绿,热浪顿时消失殆尽,凉风吹来,清爽宜人。

“祁连”在匈奴语中是“天”的意思,是匈奴语的译音,将“祁连”二字快速读出,就会发出汉语“tian(天)”之音,祁连山是一座雄性的山,兼具神圣、伟岸之意。祁连山下水草丰美,山上林木葱茏,山顶白雪皑皑,这为游牧民族提供了优良的生存空间。千百年来,草原民族均选择此地放牧。每年秋后百草枯黄,飞雪降临之际,剽悍的匈奴人就会骑着膘肥体壮的战马,手持弯刀南下、东进掠夺财物。打破匈奴美梦的是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公元前121年(汉元狩二年春),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决定对匈奴实施战略反击,霍去病率轻骑兵出陇西,翻越乌鞘岭,进入河西走廊,深入大漠戈壁,长途跋涉,转战千里,追击匈奴主力,破数倍于己的匈奴于河西走廊和大漠深处。匈奴,一个强悍的北方民族,一个曾经让大汉“谈匈奴而色变、窥胡马而远遁”的民族,永远的“漠南无王庭”了。从此以后,“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这实在是一个英雄的千古绝唱,定当彪炳史册,流传千古。从此以后,汉帝国占据河西走廊、打通了中原与西域交往的通道。河西走廊、祁连山作为胜利的象征一并载入史册。霍去病去世之后,汉武帝为为了纪念这位功高盖世的大英雄,就以祁连山为参照修筑陵墓。

河西走廊沃野千里,祁连山脉雄浑壮丽,大汉帝国扬“武功军威”(武威由此而来),“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腋:手臂与身体相接处)”之意,就连将军犒赏军士倾酒于泉,也被用作一个郡名——酒泉。河西走廊就是中国之臂,张开拓展中国疆域的臂掖(张掖由此而来)。连接东西,贯通南北,威名赫赫,永世不朽。从此以后,中国史书凡讲到汉王朝与匈奴的战争,都会提及祁连山。匈奴有一首歌唱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祁连山与焉支山成为匈奴贵族心中永远的痛。焉支山坐落于祁连山北麓的甘、凉古道中间,雄峙西北,遥望大漠。焉支山一带水草丰美,加之山上有一种红兰花(古代游牧民族妇女制作搽抹胭脂的原料),焉支山一直是匈奴女子向往的圣地,青山绿水滋养出她们娇美的容颜,性感的身材,再加有红兰花(胭脂花)的点缀,一个个出落得丰满俊俏,妩媚动人,焉支山历来是匈奴王室和贵族娶妻选妾的地方。单于的妻妾称为“阏氏”,与“焉支”同音,故焉支山也有人写作阏氏山。焉支山下的山丹马场是一大片水草丰茂、碧绿无垠的草场,因盛产良骥骏马而闻名于世,是亚洲第一,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马场。“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说的就是现在的山丹军马场,汉代以来一直是朝廷饲养军马的地方,茫茫碧绿,似一首舒缓的乐曲,草儿一簇拥着一簇,微风拂过,似波浪起伏,成群的牛羊在广阔的草原上尽情生长,最多时这里有军马40多万匹。中原汉王朝一向离不开这里提供的战马,北宋王朝建立之后,北有大辽,西临西夏,南有大理,东北有金国,处于四战之地的北宋王朝自建国那一刻起就没有一天舒适日子,由于没有优良战马的供给,只能被动挨打。有人把北宋懦弱原因归结为失去对河西走廊,特别是山丹军马场的控制不无道理。在雄浑的大西北,在巍峨的祁连山,焉支山这座柔美之山,这个女性化的名字让人感到一丝丝的温柔,刚强与柔美结合,雄浑与秀美搭配,恰好达到了刚柔并济,阴阳调和之最佳效果。

黄河流经兰州后,折向东北,进入浩瀚的戈壁大漠。黄河将甘肃一分为二,黄河以西区域称之为河西。以东称之为河东或陇东。祁连山是上天赐给荒凉的河西走廊的一个庞大的固体水库。祁连山三面都被沙漠、戈壁包围,北面是巴丹吉林沙漠、西面是库姆塔格沙漠和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面是柴达木荒漠。河西一带沙漠浩渺,戈壁纵横,因为有了祁连山,来自太平洋的暖湿气流被高耸的祁连山峰截住,在高空遇冷形成云团,因而降雨、降雪增加,育孕出了众多的雪山和冰川,冰川融水形成了河流,黄羊河、黑河、疏勒河、党河均发源于祁连山,虽然河西走廊四季干旱,但因了祁连山雪水的滋润,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许多绿洲,大自然真是神奇造化,夏季烈日炎炎冰雪消融,滋养万物;一到冬季,大雪飘飘,再一次积蓄水源。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在世人印象中,祁连山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山岭,其实不然,祁连山是一组大致平行的呈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脉群。这组山脉群长达1000多公里,宽也达到300多公里,航空拍摄的祁连山脉群气势雄浑,怒涛翻滚。近似椭圆形的青海湖是祁连山的精华和亮点,它是祁连山怀抱中的一颗蓝色明珠。祁连山还是甘肃与青海的界山,山北是甘肃。沿着祁连山的北麓,形成了由一个个绿洲连缀而成的条形狭长地带,这个地带就是河西走廊,属于甘肃省。山南为青海,祁连山南面是柴达木盆地,湖泊多为盐湖。由于海拔的关系,也由于降雨量的原因,祁连山风光四时不同,景色各异,东部季风最多,降雨充沛,生长着茂密的森林,山巅气候严寒,终年白雪皑皑,山腰以上为高原草甸,半山腰是森林,生长着黄松、落叶松、云杉等珍贵树木,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祁连山宛如一位头戴白冠,颈系黄巾,身着绿装的美少女。

河西走廊集沙漠、戈壁、雪山、森林、草原、绿洲于一体。中国古代航海技术不发达,东西方的交流只能取道河西走廊,丝绸之路(玉石之路、茶马之路、香料之路)是欧亚大陆最重要的物资贸易和文化交流通道,也是宗教之路,佛教和伊斯兰教正是沿着丝绸之路进入中国的。河西走廊石窟众多,从西渐次东。分别是莫高窟,榆林石窟、昌马石窟、文殊山石窟、马蹄寺石窟,天梯山石窟,过了黄河是炳灵寺石窟、麦积山石窟。甚至山西大同的云冈石窟、河南洛阳的龙门石窟都是沿丝绸之路传播的佛教石窟群。甘肃省的名称也来自河西走廊,汉武帝设置武威(凉州)、张掖(甘州)、酒泉(肃州)、敦煌(沙州)四郡,古时张掖称甘州,酒泉称肃州,两者的首字合起来正是甘肃。甘肃不能没有河西走廊,没有了河西走廊,就没有了甘肃。武威的“马踏飞燕”是中国唯一的旅游标志;武威的天梯山是中国石窟之鼻祖;白塔寺见证了藏地纳入中华版图这一壮举;张掖的大佛寺,马蹄寺、文殊山气场十足;酒泉“葡萄美酒夜光杯”壮怀激烈;嘉峪关雄壮威武;玉门有中国石油第一井;敦煌莫高窟盛大辉煌,鸣沙山、月牙泉美不胜收;阳关、玉门关苍凉悠远,汉长城逶迤绵延;祁连山北的丹霞地貌五彩缤纷,灿若云霞;美感十足,名声斐然。有了祁连山,富了大河西,“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弱水西流接汉边,绿杨荫里系渔船”是对黑河(古弱水)的生动描述;“不望祁连山顶雪,错把甘州当江南”是在赞美富庶的张掖;“两行高柳沙淀暗,一派平湖水稻香。紫燕衔泥穿曲巷,白鸥冲雨过横塘。”这是在言高台。“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是说酒泉;甚至有“稻花风里稻花香,妾去采花郎插秧”更加生动地说明河西走廊盛产水稻。

没有祁连山,就不可能有敦煌,没有敦煌,就没有莫高窟,敦煌是世界级的文化明珠,人们为敦煌莫高窟的雕塑和壁画之精美所折服和震撼,莫高窟是沙漠中的一块绿洲,是党河,育孕了神奇的莫高窟,党河之水来自祁连山。美丽的月牙泉也与祁连山息息相关,党河之水潜行地下沙层,在低洼之处涌出地面,汇集成一处沙漠奇观。从祁连山深处流出的冰川融水一直向西可以流到罗布泊,向北流到内蒙古的额济纳旗,形成烟波浩渺的居延海,滋养了西夏著名的黑城,育孕出了美丽的胡杨林。是啊!从祁连山走来的那一条条河流,养育了河西走廊的一个个绿洲,兴盛了一座座城市;一条河流对应一块绿洲,一条河养育着一座城市。石羊滋养着武威,大西河润泽着镍都金昌,黑河护佑着张掖,北大河浇灌着酒泉、嘉峪关,玉门有昌马河,敦煌有党河。没有河流,就没有繁华的城市,没有祁连山,就没有大大小小的河流,河西鼎盛,祁连山功不可没。

魏巍祁连山亘古如斯,悠远河西走廊林茂粮丰。祁连山是河西走廊的根脉,汩汩雪山融水日夜不息,那不是水,更像是城市、草原、绿洲的脐血。祁连山造就和养育了冰川,育孕了河流,滋养了绿洲,繁荣了城市。祁连山处南,长城在北,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居中,三者结伴而行。从乌鞘岭一直走到阳关、玉门关外。阳关和玉门关是河西走廊的终点,也是中国的两个触角,作为汉帝国当年的海关,经此地远走西域,直至中亚、欧洲,它把中华文明传播到世界各地,又把世界文明带回中国。到了这里,祁连山逐渐消失了,它完成了伟大的历史使命,但它的另一位孪生兄弟出现了,那就是天山,祁连山与长城、河西走廊并肩而行,与新疆的天山握手相交,完成了旷世的交接,继续书写壮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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