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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峰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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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马鬃山

在马鬃山,你还来不及细心品味辨别秋的味道,寒冷的冬天刹那间就到了,来的甚是突然。国庆节前后,当内地还是落叶飘飘的时候,马鬃山一带的某日清晨已是白雪皑皑了,在你惊讶或感叹间,在你对这不速之客还来不及问候之间,它已悄然降临了。

马鬃山每到严冬降临之际,草木萧条,鸟兽绝踪,山石俯首,铺天盖地的苍茫雪被,在强紫外线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晕,使西北边陲多了许多静谧,少了几分生机。马鬃山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零下40摄氏度,滴水成冰,呵气成霜,刺骨的寒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滚滚而来,扬起沙子,吹跑石头,撞开了人家的门,遮天蔽日,数日不绝。狂风刮得正紧,暴雪就迫不及待地降临了。落雪的日子是很长的,从上年的十月一直要到第二年的五月才肯罢休。落雪的日子,总使人感到浓浓的冬意。有时是鹅毛般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有时则稀稀疏疏,飘飘悠悠。狂风将落雪一次又一次卷起,疯狂地抛向天空,这使得天空中的雪花和地上扬起的积雪搅和在一起。一时间迷漫了整个世界,分不清东西,辨不了南北,没过多久,整个大地就变成了粉装玉砌的世界,往日的荒凉寂寞荡然无存了。

白雪闪烁着光芒扑面而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是飞舞的水,水是融化的雪。雪是马鬃山最独特的风景,每当雪花飞舞之际,成就了无数个士兵的雪域边关梦,边防兵成为边陲最生动的一道绿色风景线。在这漫长而又严寒的冬天里,我们这群士兵显得十分臃肿,看上去早已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潇洒与浪漫。马鬃山边防军人的冬天是严酷的。即使是风雪迷漫,巡逻执勤照常不误,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神圣的国门,威严的界碑在我们心中重有千斤。风卷战旗,雪地鏖兵;爬冰卧雪,策马驰骋,斗风雪、战严寒,军事训练水平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在那漫长的冬季里,常有暴风雪来袭,牧民的牛羊面临着严峻的考验,每每遇灾受困,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解放军,总是有求必应,闻讯赶来的边防军人们,不畏艰险,不怕困难,为蒙古族牧民兄弟们排忧解难,事后,还来不及喝一碗奶茶就悄然远去,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冬天里的故事。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看不到报纸、杂志,收不到家信,打不成电话,边防站成为雪海孤岛。马鬃山边防军人多是伴着荒凉、封闭、孤独度过的。有的女友耐不住寂寞、得不到呵护吹灯分手,有的在亲人去世之前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在严寒漫长的日子里,士兵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显得十分的臃肿,看上去早已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潇洒与浪漫。雪后的阳光格外的明媚,去洁白的雪地里走走,心情特别的舒畅。目视远方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白雪。执勤的边防卫士屹立哨楼,若千年寒冰般刚毅,深感使命在身,刚毅豁达,无上光荣。战士们喜欢每日清晨欣赏连队窗户上那多姿绚丽的窗花,他们说那是一群排列奇特的兵,它们也是一种坚守,是一种昭示,它们是一群兵们用青春的激情在夜晚呼出的梦幻。雪是与西北边防战冬天最真诚、最纯洁、而且朝夕相伴的战友。“长冬无春夏冬连,低温飞雪紫外线;一杆钢枪挑日月,一年四季狂风吹”。如果没有在风雪中巡逻的士兵,边疆就是一幅毫无生气的静止画面。如果没有士兵那流动身影的点缀,边陲就是一曲干涩乏味的清唱。边防连飘扬着猎猎的五星红旗,风雪中勇往向前巡逻的士兵,画面便立刻生动起来,一扫西北的冷寂呆板,为边陲平添了许多鲜活的生气。兵趣豪迈,雪趣无限。在与冰结伴的日子里,边防战士们总能在冰的世界里找到锻炼与乐趣:堆雪人、打雪墙雪地拔河、雪地足球……战士们把营区周围的雪集中在沙枣树下,用木板打成一堵堵的雪墙,玲珑剔透,冰雕玉琢一般。仔细观赏这些出自士兵之手的佳作,就在冰天雪地之间感受到了一份柔情似水般的温情。士兵们把他们对冰雪的喜爱和依恋,把戍边的决心和信念融入了这作品之中,用真情赋予了冰雪温馨的生命。战士们身处冰雪世界,就要晶莹剔透、心灵飞舞,心装边防、立志天涯。是的,边防官兵真的就似那雪般纯净。你看那睫毛上凝结着霜花的眼睛,正用平静的目光与漫天飞雪对峙着;那被冻裂得渗出鲜血的嘴唇,正坚韧地紧抿着迎接寒冷的挑战。士兵们伫立在风雪中,伫立在零下40度的边境线上,任风雪在他们面前威慑,任严寒在他们身边肆虐。这是一种精神的对抗,意志的较量,士兵们每一次带着热能的呼吸,都是一次与寒冷的对抗。一次次的对抗将心中的热能凝聚成霜,披挂在士兵们的脸上,身上……兵与雪相峙,相撞的是冰清玉洁、铁骨柔情;雪与兵相守,守护的是纯洁无畏,相互激励。于是,士兵们便如冰雕雪塑的界碑,以震慑人心的姿态守卫在西北漫长的边境线上。兵与雪相依,是西北边陲最温馨的一道风景。西北边关的风雪因士兵而获得了生命,更加富有生机活力。西北边关的士兵因飞雪而收获了成熟,更加充实厚重坚守。

马鬃山的冬天,你对我们也太苛刻、太无情了。年轻的士兵兄弟们曾诅咒过,憎恨过这可恶的冬天。也就是在这样一个个平常的冬天里,老兵们要告别边防,离开边关马鬃山,当他们摘下帽徽,卸下领花、肩章的那一刻,那个伤心痛苦样和活生生剥树皮没有什么两样。曾几何时,他们发过牢骚,有过怨言,总想离开这里,回到山清水秀,风光迷人的故乡。但是真的要走出大山,离开戈壁荒漠,永远告别那可恶冬天的时候,他们早已泪眼潸潸,一步三回首,对这里充满了无限的深情,无尽的眷恋。今生感念蒙古高原茫茫的博大胸怀,等待唤醒那轮旭日,雪过天晴,阳光的每一个细节悄然滋滋地在雪中渗透,渗进蒙古高原的肌肤,渗在边防军人的心里。高原雪是边防军人的眼睛,在那眼睛里映现着缩小了的天空;在那眼睛里映现着边关卫士的理想和等待春天来临的希望,期盼朵朵白云从蒙古高原上飘过,连同高原雪一起融化,高原依然裸露出结实粗狂的肌肤,生长出郁郁葱葱的牧草,放牧着成群的牛羊,承载起新一轮伟大的历史使命。

戈壁滩啊!你历经千年风吹日晒,万载雷暴云霆,雪霜浸染,依旧坚强如刚。依旧不改倔强的性格,其凌然的风骨,刚毅的秉性 柔情的一面,让我久久怀念。马鬃山啊!我梦想的边疆,我理想的疆场;我兵之初的起跑点,加油站,你是我一生一世眷恋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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