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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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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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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明亮


时光明亮

文/王永健

       

          

文学小站


很惬意的感觉,坐在这儿,看着光亮的一块块打成格子的吊顶,或者干净的乳白色的墙壁和一个个色彩丰富的衣着,存活的怡然自得和平静。

忙碌的灵魂忽然停泊下来。

夕阳晚照,极好地丰艳了这间厅堂,晚照由铅板隔成方格的窗户洒进来,显得分外柔和,时间开始变得缓慢,但却更富有思想,有思想的时间像坐在台上的授课者,讲和听文学,像为心灵演奏一支神秘而甜美的交响。交响敲响浪漫、敲响轻松,它新颖而奇特。这种对已知和未知的向往,那么美丽、那么丰盛、那么宁静,人文在这里营造出一种呼吸,这种呼吸,用畅快同幻想刺激着大脑。

一切混乱、瞎忙、作秀、挖坑,不想看的东西一律被排除在外,灵魂的良善被聚合起来,洁净和锃亮,拥有思想的世界,拥有谓之人的世界,肮脏、丑和恶被改变了、被修正了、被重造了……


永远的学生


现在的360行,行行都是成名成家、功成名就的时代,每个人对自己所要表述的,都欢天喜地,无比权威,到处炫耀、到处展现。谁也不服谁,由于数以亿计的信息涌入,信息不再是权贵的独有,所有都改变了,习惯、爱好、传统、阅读、认知……全都变了,一种盛大到无以复加的日子,没有淡季,连四季都荡然无存,但又什么都存在,虚拟的、现实的、穿越的、迷幻的……全都存在。

一到这种时候,我就觉得没法再表达自己,诗、散文、小说、报告文学,获得所谓的各种奖项,一下,变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光着个小屁股蛋子,玩着泥沙,在成熟的大人的眼里一无是处。我对所有的这些个权威产生了敬畏。

所有的一切,随着一声咳嗽,就都不算什么了。在聆听之余,给自己放了长假。心如同天马行空,悬挂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的,看着权威的授予,目瞪口呆起来。

这种纷争,的确在一张嘴、数十双眼睛中展开。

我的坐姿变得僵硬,滚烫的茶在口里形成记号,声音开始变得暗哑,想听到的那个声音消失了。

今天是11月5日,胡杨正开始寻偶,它像雄孔雀一样张开了金黄的羽翼,不飞也不走,就静默地站在你的心里,不当富甲一方的妇人,而做待嫁的新娘,她羞红的样子穿过厅堂的窗子。

先生还在讲着课,他沉浸在自己的博学里,嗅着课件里那些墨水的香气。

而我发现,我更喜欢看、更喜欢听、更喜欢静默中的那点思考。


早餐记事


今天没有早餐,这对于正在接受培训的三十来人来说,是件令人震惊的事,正当大家像炸开锅的爆米花、或是深秋里晨起觅食的麻雀——“噼里啪啦”“唧唧咋咋”开来,然而,当大家知道大师傅是因为昨天同大家一起喝多了酒而没能起得了床,耽误了早餐,反而善意地一笑,宽容地三五成群,四五成帮地来到早市。

包子店是个慈善的老人经营的,她穿着暗红底白花的毛衣,外面套着个土黄色的马甲,一条深蓝裤子上套着一件灰色的棉布裙子,头上扎着麻线头巾,眼圈周围布满和蔼的大小纹理!她的小店里,只有两张餐桌,呼啦啦进来这许多人,显然没地可坐。老人一下手足无措起来。勤快的人便自己动手,将门口烤炉上一屉屉包子,端了来,包子皮像烤包子一样的碱黄色,像熏蒸过似的,冒着腾腾的白气,热浪弥漫在小店内……

你们放心吃,昨天面发的狠了,我就多打了碱面子!老人忽然操着纯正河南口音的普通话说,你们别不放心,看我是维吾尔族,我从小就与汉人一起生活,上的也是汉语学校,丈夫就是汉族人……

咋会不放心,好吃的狠。要不是烫,你这些包子,那么多人,恐怕还不够呐——于是,小米粥、豆浆、茶叶蛋,盘碟碗筷的,

站着的,坐着的,男人、女人,一顿热火朝天的海吃。可临了,大家都没计算吃了多少,只得去问老板。老板多少钱啊?我不知道,你们吃吧,吃饱就好,你们能来,还一下这么多人,我高兴着呢。你们看着给,五十块、三十块,都不要紧!

看着盘碟狼藉的一片,大家留下一张大团结,在与老人推让中高兴地离开。

离开都上百步远了,老人微胖的身段还擎着右手在晨光中舞动。


出行的情绪


在职场中滚爬,免不了出行,这种出行绝非旅行那样轻松!

这次出行是去南疆一个极偏僻的地区,而且是一个人独行。

这次去的地方,火车不能直达,飞机却可以直抵。图木舒克,我没有去过,也就十分渴望。

我是提前两个多小时就到达机场的,在现代化的候机厅,独自坐在手机充电桩附近的长椅上,拿出房龙的《人类的艺术》,置身在一种极佳的阅读语境中,房龙的文字显示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宏伟和自我。

自不待言,那时那刻,我的灵魂有所触动。我的思绪翩翩起舞,轻盈地如同诗歌;那些庸俗的激情,如世俗的博杂,都远远地离开我。尽管,很费事的登机安检,我还是保持着轻快的好心情,好似我身下流动的云彩;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覆盖我的天穹那样辽阔,那样纯净;尘世间的事物,在我的记忆中逐渐淡化,逐渐模糊,纯静了我的心扉,就如同悬窗外,很远很远的辽阔的云层中,那望不见边际的云做的羊群中,甚至可以听到传来的头羊的铃声。

天空平静如镜,特别幽深而表面安然,有时,飘过一朵云影,犹如天马行空的一个美人的长袖闪过。现在,还记得,由一种完全腾空的巨大运动所引起的这种庄严而罕见的感觉,让我心中充满一种掺杂着恐惧的喜悦。总之,多亏了周围的这些令人鼓舞的天上的景致,感到同我自身,同整个宇宙完全融洽了;我甚至认为,这一整天,都会是在这样一种愉快的行走中度过!

拎上行李,走出机场,四周空无一物,遥远而苍凉,旁晚的阳光一片黄色,洒在一辆免费的大巴上!我乘上它,打开了手机导航,输入目的地,开启导航后,显示离目的地还有47公里,大巴行驶的路线与导航的路线是一致的,我放松着自我。

很快进入图木舒克市,可导航开始提示路线错误,需要调头和重新规划路线。我看见路边有一客运站,赶紧下了车。下车后,回头问大巴司机,这是图木舒克市吗?是啊!那这是哪个团?50团!53团怎么走?你打车走啊!哦,明白了!这就是会议通知中的会议地址:图木舒克市(53团)。他大爷的!我暗暗骂道。

可是,去53团的末班车,半小时前已开走。这时候,夕阳西下,夜色初上!47公里的路,我该怎么走?

站在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子,好不容易挡停一两辆的士,但都表示,太晚了,加钱也不去!

我是极不愿麻烦别人的人,可天气渐晚,不由我在矜持。我拨通了振翔的电话,53团,就在图木舒克市啊,就几公里路,你打个的,赶紧过来,就等你了。我一时无语,只得挂断电话。我开始怀疑起导航来!刷新了几次手机,导航的读数依旧!我干脆重启,导航的读数依然如旧!

这时候,一个女子走来问路,同志,有去53团的车吗?哪有?我刚去客运站问了,说末班车半小时前就走了!啊,哪怎么办啊?!你也要去53团吗?是啊!我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心里竟然有了些许的温暖!不着急,我也去,我们一起打车!我安慰着那位女子说。话音刚落,她便用手示意我向对面马路看——那不是吗?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陈旧的发着拖拉机发动机“哒哒哒”的吼声的中巴车,扭身向我们开来。它的前挡风玻璃上豁然挂着几张纸片子,上写:开往51、52、53——

车塞得满满当当,能坐的能站的,密不透风,好在副驾驶的位置有一个空档,我算是有了个容身之处。车上的人,一路上,上上下下;车子是走走停停。不过,师傅的驾驶技术尚好。车在单行道的车流中迅速穿行。我的导航中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在50团十九连的路口,司机将车靠右停下,扒开驾驶舱窗子,看着从左手走来的一位胖墩墩的维吾尔族大婶。这位大婶左右摇晃着穿过马路,走到司机的窗子前,伸出一双粗短的戴着金饰的双手扣在玻璃上,伸长肉肉的脖子,先伸进一个肥大的鼻子来。司机将一张身份证交给她。她缩回身子,转身就走。这时候,一辆巨大的工程车拉满一车渣土,呼啸着迎面而来,我条件反射地侧身站起来面朝司机的窗子冲着大婶大吼一声,小心!!

工程车“轰”地一声,扬起浓密的尘灰,与中巴车擦肩而过——

车上所有人都被吓得拼住了呼吸,司机满脸胡茬的脸一团死灰——我更是目瞪口呆!

弥漫的尘埃夹裹湿腥的气味慢慢落定,肥胖的大婶站在路边,左手放在眉前,搭着凉棚,遮挡着灰尘,望着我们咧嘴笑——



(创作于2019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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