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永健
◇一条渠和水之重
清澈的水流风尘仆仆地走着
浪的肩头向前风风火火地倾着
涛的长发向后潇潇洒洒地飘着
一路躜行,只管向着一个方向
即使走不到大海
可能在沙海中湮没
甚至没有一座像样的坟
依旧奶着孩子
依旧守着一份安宁
依旧唱着歌谣
有那么几分随性
几分热闹
几分另类
仿佛是巴扎天的街市
四处弥漫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一渠的水就像兜里装满了钱
那份踏实和自信
那份温馨和和谐
男人脊梁挺得直直的
女人绵柔的腰身袅袅荡荡
不是十八岁胜似十八岁
五湖四海的语言
因而流泻得那个快畅和美啊
该温柔的一定温柔
该冷峻的必定冷峻
该娴静的自然娴静
该热烈的断然热烈
望着渠水远去的老人
目光中总能读到与爱情有关的诗句
六十岁不算短
六十岁又不算长
一条渠和水之重
没有羁绊往水的脚步
水有多长,思绪就会飘逸多长
簇簇棉的洁白爱着你
麦的金黄迷惑了你的眼睛
满树的梨羞红了脸
藏在了片片的绿叶底下
窥视着秋熟的稻浪
澎湃的树冠
波光粼粼的草坪
浪花四溅的花朵
峰起浪叠的楼群
渠水淙淙的车流
浅吟低唱的街灯
清澈甘甜的笑靥
都是一条渠和水的故事
说之重,让漠海戈壁变绿洲
说之轻,随同时间永不停留
啊!说一千道一万
这是一块把握了水的神髓的村庄
这是一处深得水的风骨的地方
这是一片融合了水的品质的土地
◇在风头水尾之地看沙、看海
在风头水尾之地看沙、看海
穷尽了你的端庄,穷尽了你的持重
有时,还有几分调皮,生动
那个神女,拖着彩裙飘带
披挂着绫罗绸缎,碧水迤逦
加之漠海为伴,神秘,深邃
一片烂漫,让人心醉神迷
在风头水尾之地看沙、看海
该是多么尽兴,也是的
看一看那边
作画的、写诗的、谱曲的
不乏隐秘的欣慰或欢喜
这横呈于世的花瓣般的面庞,极有可能
就是哪位大师的心上之人
在风头水尾之地看沙、看海
绚烂而肃穆到驻足、颔首
带着五湖的纷繁,四海的信息
岂止呼之欲出,这种力量
简直就要把我们吸入到
这画面之中。作为来者,我们
手持相机、手机、自拍杆及各种神器
却留不住这形神万一
面对这沙和海,倒像是一如初见的恋
◇辽阔和遥远最是那南疆的棉
走到钢铁燃作那西天的阳
走到看山跑死马的那头绝望的龟
走到没有气血和乡愁
白色中断了你的想象
闪电一样的穿刺
不加收敛地在大地上压制远山
你形如蝼蚁的生命
被白色扼杀
让自然的微妙上演一出话剧
你是棉
你是南疆的棉
辽阔而遥远,看,白色连天
走是困难的,鸟儿都飞不过
更没有思想的白马,也没有云
什么都没留下,一种宗教上的诧异
男女,没有性别的兔
和一砣城,两只飞蛾
混配的通行的符号
绝不是限行的错
只因陌生和坠落
连奔突都惊不起一羽鸿
白的鸿?没有
只是一味地这样下去
织在大地上,没有采携的花色
更别说一个人
你是角落里的生活,历史的草茎
擦肩而过,由一而二撕开纸片
白,就是白,这是真的
没有性别的白
辽阔、遥远
沉迷于即将消失的秋
归于尘,却是尘的慰藉
白色——
你是棉
南疆的棉
◇我从窗口看见拾麦穗的母亲
这是我第一次把思想的响午
做成湖蓝的窗帘
想象的种子播在上面
我自由地在上面作画 写诗 谱曲
像所有注定悲剧一生的粮食一样
我看见母亲拾穗的骨骼
骨骼中坚韧地悲壮
大黄的颜色作为背景
一种特质在扬帆
我从窗口看见拾麦穗的母亲
没想要作诗
只想穴居的山洞里的火
向阳坡上青稞
嘴里发出的狩猎的叱喝
遥遥的呐喊
和围绕太阳的传说
和成堆的脊骨朝天的锄
拾穗的母亲
那弯曲的背
创造不灭的旋律
火红为背景,有虹
看见母亲拾得的麦穗和谷仓
搭在背上的口袋里
有N个我,健壮的像头牛
浮躁地头脚倒置
在盛纳粮食的宫体内布道
一匹汗血马
一路而来
在接近母亲的地方
流着血的身体
投下一种红
一把麦穗在母亲的手里
我看见母亲
下意识地想到了你
我从窗口看见拾麦穗的母亲
窗外
西天有一道雨后的虹
被母亲拾取
装进温暖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