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的沙和水

文/王永健

这粒沙，恰逢秋天，挡住了我的视线

在我面前，和着风，吓坏了一只鸟

这只鸟从天上来，它的掉落和惊恐

成了一部车子的记忆

来来回回,像有色的眼镜

这里的树和草

谦卑地躬着身子，在这粒沙面前

苟且且盲从，脸色发绿，肢体发灰

兀立在那儿，孤独而平谈

前后都没有人，有的是忙碌

变来变去，像天上的浮萍

这粒沙，一定有说不出的苦，带着病

在母体面前，小到无人问津

所有古老、发现和未来，都与它无关

只有蜂窝、羽毛、鱼鳞

只有山和垄，憩息于此的条条巨龙

话语之间，一阵风，迎面而过

精绝、小宛、戎卢

圩弥、渠乐、楼兰

连同青春和胴体，连同线条和曼妙

消失殆尽，像死去的海

这是8月和9月的一天

一个黄昏，一个晌午

60码和120码的区别，穿着泳衣

冒着生命的危险，游这海

为翻来覆去

为赤日炎炎

旺盛的蒸发，使万事万物都飘忽不定

游，筋疲力竭

游，疲沓汗水

从此，在塔克拉玛干的时间里

有了一粒沙和一滴水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两件宝贝

她们来自于慈善的天地

一粒让我交给哈萨克族

用来劈开高山，引来清清的水

一滴让我交给维吾尔族

用来打开宝藏，洒下灿灿的金

当然，这里得有一部《诗经》

和五十六杯酒，作为结尾

格天开物

不醉不休

算是我的修行

2019.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