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永健
网站用户
在大裂谷的腹部
文/王永健
在进入大裂谷之前
离它的腹部,尚有一箭之遥
我坐在车上,很慎重地告诉女儿
我要写首诗,就写这大裂谷
女儿说,好啊好啊,我也写
彼此算是有了心事
当时,车在得了肠硬阻的道上
上下左右地颠簸,屁股后面扬起的尘
像古战场,把着方向盘的我
心里狡诘地笑,想起长坂坡
绑在马后的枝条
我和女儿聊得开心
无意穿越了苍凉,为此,都没有笑
大地,生出一幅雅丹的相貌
一脚下去,是千年的土
再一脚下去,隆起千年的疮
暗红色,在这里最为主要
像生锈的铁,或铜
一层一层,像生了病的
人类的皮肤
踩上去有断了骨头的回响
这种声响太过强大
能锁住人的思想,像抛了光的银
像不能直视的阳
像亚平宁半岛西南角上的那座城
记忆都卡壳在生化的灼烧
学生证享受了折扣
记者证被一个农民所鄙视
“为什么在没有基础设施的情况下
光天化日地收钱!”
“你别问我,要问就问上面。”
他用手指了指天
大裂谷的肠道开始出现大量的泡疹
流出的液体似天外之物
行走都困难,何况是跑
我反感极了,说实话,我好想飞
可折断了的翅膀
反而成就了几个千年
我们站在了大裂谷前
那个翩翩起舞的剪影还在
那个黄色的背景也没有变
说起这个事,有一点点漫长
像漆黑的夜里的月亮
那个有着草房矮树的图案
像阿姆斯特朗插下的旗帜一样真实
顶多是没膝的盐碱没有了
戈壁还在,大大小小的石头还在
大地之上,那个突兀的迸裂还在
像人体的存在,裂开来
长长的,有了此岸和彼岸
有了腹腔和宫体
女儿将车上的垃圾放入入口边上的桶内
像被遗弃的脐带,热成了全部
在大裂谷里,谈到了水
谈到了干涸和皱褶
在大裂谷里,置身其腹部
腹痛如己
谈到难产和泥石流
谈到逃生和死亡
也谈到孙猴子和铁扇公主
女儿拿着手机拍一只鸟
我拿着手机拍一条龟裂的逢
女儿拿着手机拍一只蜥蜴
我拿着手机拍一个高崖
长长的一条裂谷,像岁月一样崎岖不平
发着回声,像烟囱里的烟
留下两个截然不同的影
留下两个截然不同的瓮
2019.0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