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10首】

陕西/空也静

1麦子

脱下绿色的外套

换上一件粗布衫

站在塬上

仿佛记忆里的父亲

被一把镰刀

猛一下

割倒

2主编

从一本发黄的杂志里

搬出一把椅子

懒洋洋地

坐着

嘴里叼根烟

一双色迷迷的小眼

偶尔睁一下

3黄昏

天空突然一变脸

干咳不停

风从乌云里抽出

一把刀

刺向黄昏

往事披一件破麻袋

被雨驱赶着

父亲掐灭半截烟

起身

从梦里走出

4雨夜

跟着夜幕

她来了

撑一把油纸伞

一动不动站在梦里

雨越下越大

一道闪电

猛一下

刺向我的胸口

5阴雨

云朵在天空纠集

雨下着下着

便流成故乡眼角两行泪

麦子已经发芽

紧锁的眉头

挂不住

一把生锈的镰刀

做了一年的梦

冷不丁一下

鸡飞蛋打

老天偶尔也会发一下慈悲

睁大一只眼

把苦命的乡下人

安慰一下

6日子

阳光从茶杯溢出

洒了一地

人如一台用旧的复印机

按照事先设定的程序

吐出

一模一样的日子

黑与白

只是一张纸的正反两面

7迁徙

地铁、大巴、绿皮火车

来回穿梭

我看见

一群角马、斑马、羚羊

在老虎、猎豹围追堵截下

迁徙

河水潜伏着一张张饥饿的口

青草就在对岸

生与死

听天由命

8夏夜

黑色潮水般涌过来

月亮是一叶小船

从村旁桃树林里划出

载着我

穿过低矮的桥洞

在梦里搁浅

蛙声

压低了母亲的呼唤

9往亊

往事已死

梦一次又一次

扛一把生锈的铁锨

借助一点月光

把它刨出来

零乱地

堆向黎明

10崆峒山

溪水挂在天空

云朵如一条绸布

系在山腰

绿荫紧锁寺院的木门

清风一遍遍打扫着

人间的世俗

石阶撑起的通天路上

总有一缕香烟

前拉后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