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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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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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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那些事之小麦春种夏收

“猛娃哎,你看着把鸡娃儿喂了,吃点饭,到五爪龙地里来和我一起捡石头。”

吃过午饭后,猛子的母亲收拾完厨房一摊子事,围上洗着有些掉色的红头巾,肩上扛着一把铁锹,胳膊上挎着装有大号保温杯的铁笆篓,跨门而出。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朝着大门对猛子喊说道。

说起农村那些事儿,对于出生在西北农村90后的猛子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即是参与者,又是见证者。对春种和夏收,或多或少给猛子留下着一些毕生难忘的记忆。

在猛子的家乡,每年正月初十已过,三轮车、手扶拖拉机、小四轮等农用机器就穿梭在田间地头,张三在家拉土家肥、李四家在笆地、王五家在砸地,机器的轰鸣声、人们的吵杂声响彻了整个村庄,仿佛人们用同一种方式唤醒着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土地。猛子的父亲也不例外,开着手扶拖拉机带着铁磙子、铁犁笆在田里来回穿梭,整理着快要春种的土地。

猛子喂完了家里抓的二十几只小鸡,便戴着手套,提上铁笆篓,骑上自行车,朝着地里去了。

(一)

到了三月上旬,猛子的父母又开始忙着换小麦种、预约播种机、购买化肥。在此期间,猛子帮着父母干些抬小麦袋子和掺化肥等力所能及的活,又称力气活。待一切准就绪后,请上播种的师傅,猛子一家人用手扶拖拉机拉着种子、化肥、农具一大早到地里开始播种,忙活关乎一家人吃饭、生存、发展的大事。播种当天的下午,看着快要播完小麦的土地,猛子的父亲感叹道,“机械化作业就是快,你看么,一天时间就把十几亩地全部给播上了”。话罢,又对猛子讲起来他们年轻时的播种场景,那时播种机还是冥想中的产物,可想不可求的农具。播种全靠的是老牛和犁铧,还要找上三四家人变工。两头牛,一副犁铧,一套脖架,一盘缰绳,两个笆篓都是必不可少的农具。老牛犁种时,一个人用一盘短缰绳牵着牛头,一个人在后面扶着犁铧,拿着鞭子,一个人胳膊上挎着盛有种子的笆篓在犁开的土槽里撒种子,一个人胳膊上挎着盛有化肥的笆篓在撒种子人后面。一把种子一把化肥,就这样人牵牛,铧跟牛,人吆牛,人扶铧,种子化肥在后头。从地这头到地那头来回犁种,一天下来也就犁2亩地左右,整个春播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在猛子的记忆里,从七八十年代村里就几户人家有农用机器机械,到了20世纪初家家户户都有了手扶拖拉机、小三轮、小四轮等农用机器机械,提高的是农田作业的效率,见证的是一个时代在农业方面的发展与进步。那些五六十年代老牛的牛子牛孙圈进了牛圈,公牛负责长肉配种,母牛负责产子产奶,从牛本身来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它们上上一代的牛辈们舒服了,脖子上没了死皮,鼻子上没了鼻圈,就连当年它们牛辈们挨了打的牛鞭也消失不见了。锈迹斑斑的犁铧上了房梁,细长笔直的犁铧架子放在了墙角,上好果木制作的牛脖架劈成了烧柴,呢绒绳搓成的缰绳…大多都退出了农耕的历史舞台,成为了几代人永久的记忆。

(二)

到了七月份,小麦经过猛子父母三个多月的精心照顾,进入了麦穗灌浆期。这也预示着小麦丰收近在咫尺,猛子的父亲也为此比平日了多了一件趣事。每天早晨猛子的父亲便骑着自行车,去看那黄绿相间的麦田地,看看小麦黄(熟)的怎么样?以此来确定收割的时间。好几次因为看着长势喜人的小麦而忘记了回家吃饭的事儿。猛子的母亲还调侃道,把你还按捺不住着,是不是想吃用新小麦磨面做的面条馒头了。

从小麦灌浆期到成熟期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猛子的父亲会专门抽出一天,拿出上一年割麦的四五把造型和牌子各异的镰刀,用盛了机油后刷洗干净的小桶舀上井水,拿着粗细磨刀石,坐在门前高大的白杨树下,卷起裤子便开始磨刀。听猛子父亲说,镰刀磨得锋不锋利,前提是要买钢水好的镰刀和粗细均用、韧性好的磨刀石;其次是磨刀人的手法要对;再者就是磨镰刀时要提前将镰刀放在盐水里泡泡。猛子的母亲则是发些面用自家的烧洞烤馍馍,再在大灶上蒸些花卷、馒头方便割麦时吃。在家庭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猛子的母亲会再买着备上些豆奶粉和方便面,为夏收做着充足的准备工作。

猛子的父母磨完镰刀,蒸好了馍馍,接下来就是压麦场。因为麦场是一块平整的土地,每年在打麦前要进行浸泡、铺麦草、垫土、碾压,直到整块打麦场平整,没有小坑、没有碎土,这样一来便于打麦,打出的小麦也干净。用猛子家乡的话说,“打出来的麦子,一子一颗滴。”

随着猛子父母多天的忙碌,割麦前的一切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小麦也逐步进入了成熟期。但猛子的父亲还要干的一件事情就是到城上去找麦客。那时,在猛子的家乡大多数麦客都是来自陇西、古浪、定西等一些地方的农民。每年七月初在汽车站、火车站就有一帮人手举着用纸箱做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割麦子”三个字,方便找麦客人到了车站,就能一眼看出。

听猛子的父亲说,请来的麦客大多喜欢割大田的小麦,对于套种的小麦不是很感兴趣。主人家也不敢让麦客去收割,害怕把套种的玉米、黄豆伤着了。

猛子家大部分的小麦地都包给了麦客,剩余的一小部分就由猛子自家的人去收割。猛子的父母亲拿着镰刀割麦子,猛子跟在后边打葽子。打葽子也算是个技术活,首先要选择一相对潮湿些的地块,拔上一把青黄相见的麦子;其次,用脚踢一踢麦根的泥土,把麦子从中间均分开来;最后,将左手握的麦穗搭在右手的麦穗上,扭转、分叉、轻拉,一根完整的葽子就成功了。

(三)

七月中下旬,猛子家的麦子也收割完了,麦客们也到其他地方去割麦了。猛子一家人又开始用手扶拖拉机开始往压好的麦场上拉麦捆子,麦捆架、棕绳、木桩、三股铁叉、小推车这些拉麦捆缺一不可的农具在猛子父亲心里再明了不过了。拉麦捆期间,猛子的父母早晨天蒙蒙亮就开始拉麦捆,因为早晨地里有露水麦穗柔韧一些,麦粒不会轻易掉落。若是到了大中午,太阳光线强,麦穗上的水分被晒干,麦粒很容易脱壳而出。拿猛子母亲的话说,“宁可自己少睡会,也不能让麦粒洒遍地。”

猛子家的麦场离他家有二里地,靠近柏油马路,拉麦捆在距离上、位置上相对方便一些。猛子的父母每拉一车麦捆,都要往起来码,人徒手码不到的地方,就打着梯子往上码。待全部麦捆拉完、码完,在猛子家的麦场上就多出两座高六七米不规则的长方形麦垛,即象征着丰收,又能防止雨水渗漏造成小麦发霉长芽。前者为空,后者为实。

七月下旬,猛子一家人经过近一个月的忙碌,磨了刀,割了麦,压了场,拉了麦,码了垛,离小麦颗粒归仓也就不远了。打场的事宜也提上了日程,因为刚码好的小麦需要捂两到三天,让其小麦颗粒更加成熟坚固,一来是在打场时不会被碾压碎,二来是增加小麦的品质。

摊场、砸场、起场、扬场对于猛子的父母来说早已烂在心底、熟在手上,两三天下来,一年的庄稼收进了粮仓。

从牛拉着磙子砸场到手扶拖拉机拉着铁磙子砸场,再到脱粒机脱小麦,再到康拜因收小麦;改变的是收割地方式方法,提高的是夏收地工作效率;不变的是挂在猛子父辈们脸上丰收地喜悦;不变的是农耕文化的传承与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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