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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羊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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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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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天堂的人

               ——谨以此篇献给我已故的两位爷爷

前几天,在我们大学六个人的群里面,有人发了一句“清明节都不能过吗?我还想给我爷烧两柱香啊!”这如一把利剑刺中了我,我也想回去在我两位爷爷的坟前给他们烧两柱香,和他们说会话。可我终究是回不去的,于是决定写些什么,来安慰自己和告慰已故的两位爷爷。

高中以前,清明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家法定节假日,是一个可以让我们这帮学生连玩三天的美好节日。我至今也搞不懂,为什么老师会给我们布置一个关于清明的作文或者作业?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生活里只有一件事——玩。怎么能去写甚至写好这么宏大主题的作业呢?更何况,作文本就应该是建立在真实之上的高级啊!作文书抄遍了,也只记住了那较为高洁的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以及关于清明的各种由来和传说。

在我们那个村子,清明似乎可有可无。在我的记忆里,就没有人会在那天去上坟,祭奠先人(当然,这只是我小的时候的记忆,可我坚信这个记忆不会有假)。清明还是有好玩之处的,那应当是转到城里读书以后的事了。直到现在我身上还保留着孩子般的匪性,而这孩子般的匪性大概这一生都不会褪去了。城里人却很是看重这个清明,会在那天去祭拜逝者。当然,这点并不是我们关心的,我们所关心的是他们放在坟前的东西。那一天,我们会结几个小伙伴,进行另一层意义上的“扫墓”。确实有人能扫到一些东西,大多都是一些水果,苹果居多。可一圈下来,“成果”不多。有人说“他们祭拜完后,又把东西拿回去了”,我想这实在不会,如果真这样做,那不就真应了那句“只是活人免活人的义”。我相信大人的品格还不会这么低劣。我记不清我是否拿过人家的东西,是否又吞入口中,消化在肚子里?幸好我记不得了,不然哪怕把肚子划开,我也要将它们取出来,重新放在逝者的墓碑前,用最虔诚的态度来祈求获得他们的谅解。

我向来坚信,我们所有的经历都会使我们有所成长,有所感悟,而那些悲痛,苦难,甚至死亡,最是能够让我们成长。

我知道人终会离去,也见过别人家的葬礼,但我不懂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悲痛。如果我能永远都不懂,永远不懂,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啊!可我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懂得了那种痛,懂得还是那么的早。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一种锥心般的痛。这痛,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二零一八年的八月,我母亲的父亲从马上摔下,头碰在了石头上,血管破裂,最终离开了人世。我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在一个月前还和我通话,告诉我要努力学习,还借用总书记的话“国家的未来是属于你们青年”的老人会突然离世;为什么那个和牛马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人会从马上摔下来?为什么那个看起来永远板着一张脸,让我们所有孙子都害怕的老人,就这样走了,离开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为什么· · · · · ·?那一天,那一刻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妈妈在电话里用一种我从未听到过的语气,我不知道那是平静还是悲伤。她告诉我“你爷爷回老家去了,永远不再回来了· · ·· · · ”我不记得她后面说了什么。我只意识到——我爷爷没了。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坚强无法使我在我的悲伤中再有一丝丝的坚强,我的心在流血,我的泪水不再是我的泪水。我痛声问着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 · · ·?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去小湾,再也不会一进门就大声喊出“爷爷”这两个字了· · ·· · ·

我父亲的父亲,自从上年龄后,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所有人都妄言他过不了这个冬天,可他却扛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冬天。我一直相信,他一定能再扛过几个冬天的。是的,他扛过了所有的冬天,却在二零二零年的那个秋天走了。我记得那天是周日,我们几个同学约好去看《八佰》,可就在我快出家门时,父亲打电话说“爷爷不行了”。我一遍又一遍地问母亲,又好像是在问自己:“是不是爷爷没了?是不是”?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更不记得那些话是不是我说的。那天的《八佰》,我止不住地流泪,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说“老兄,又感动了”,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感动?还是悲伤?因何而流泪?为谁而流泪?那个晚自习,我一个知识点也没记下,一个字也没看懂。一回宿舍,就给父亲打了电话,当父亲说“都安排好了,你就不用回来了,不用担心”。我的情绪一下子全放了出来,就像决堤的黄河一样,任由其泛滥。我哭着说“我想回来,我在学校也学不进去· · · ·· · ”也许父亲不忍听见我哭,便同意了我的想法,让我回来送爷爷最后一程。那是人类最真挚的情感,你无法将其抑制。楼道里只有我,只有我的哭声,似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可又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一下车,我们被告知要先去灵堂给爷爷磕个头,点两柱香。这时,我伯伯说了一句“去吧,别害怕”。我想着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可我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八月的风太大了的缘故。那个帘子后面就是我的爷爷,一个还没有被钉进棺木的爷爷,可我终究没有勇气掀开帘子,我终究不敢· · · · · ·

现在是凌晨12点多,文字随着键盘的敲击而落幕在屏幕上,这屏幕不再是没有温度的屏幕,这文字也不再是冰冷的文字。我以为我能平静,可不争气的眼泪总湿润着我的眼眶。我是一个不容易流泪的人,可我真的是吗?

我人世间最亲的两个爷爷都走了,就像母亲说的一样——他们回老家了,永远不再回来了。我的两位爷爷,我都未曾见他们最后一面,可我却曾亲眼看着那泥土将他们掩埋,将他们永远埋葬在那块土地上。

我拼命地回忆他们最后的面容,想把他们一辈子留在我的心里,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最后的样子;我多么希望能和他们相逢在黑夜的梦中,只有我和他们,我能再大声地叫一声“爷爷”,而他们也如往年冬天我回家时拉着我的手,说着那句“赶紧把手烤一下,别把孙子的手给冻坏了· · · · · · ”。可爷爷从来没有来到我的梦里,我想可能爷爷已经把我忘记了。后来我听人说,原来那些你梦不到的人,都去了天堂。是啊!我的两位爷爷一生淳朴,善良,老实,他们一定是去了天堂,那里一定有着他们的归宿。

《寻梦环游记》里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如此看来,我的两位爷爷依旧活着,只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有的只是我两位爷爷从未享受过的欢乐。而这两个世界是相通的,我们用不同的方式相互守望着对方,谁也不会将彼此遗忘。

爷爷,我和所有的亲人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怀念着您们,我也一定走您们希望我走的那条路!

爷爷,我想您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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