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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沾云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2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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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里有株老槐树

 

在老家安龙县木咱镇者要寨子里,曾有一株老槐树。

那是一株高大、神秘和让人充满无限敬畏的老槐树。

老槐树生于何朝代何年月,无人能知;老槐树轰然倒地去世的年月,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农历三月的一个狂风暴雨之夜。

老槐树生长在寨子中间。树下有一座石拱桥。于是,寨子里的人们都习惯于把老槐树所在的位置称为“桥上”,也有人称为“寨子中间”。

老槐树很粗壮也很高大,最底部那部分树干需要六七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抱得了。树大约有十七八丈高,身躯略略有些向寨子的北面倾斜。在老槐树的衬托下,“桥上”周围人家住户的房屋都显得出奇的低矮。站在寨子东面山垭口往寨子里望,只见那株老槐树就像一把张开的巨伞撑在寨子中间,将好多人家的住房都遮在了下面。在距离老槐树约六七尺远的西南方,长着一株高约八九丈、需要三四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抱的“蒙子刺”树。这株“蒙子刺”树枝叶稀疏,树皮剥落,就像一位久病未愈的老人,随时都有可能在枯焦中死去。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似乎对这株“蒙子刺”树很关心,将两棵枝桠压低下来,把“蒙子刺”树紧紧搂住。

老槐树下的石拱桥上,一年四季都热闹非凡。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石拱桥上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人在玩耍。即使在最忙的农忙时节,桥上也要有两三个人在歇气吹牛。歇够了的到田地里劳动,又有人从田地里到桥上接着歇气和吹牛。在农闲时节,桥上就更热闹了。五六个一堆、四五个一团围坐在一起打纸牌,这些人或盘腿席地而坐,或双手抱在胸前倚着老槐树而站,或手扶身旁稳坐地上的人呈半蹲姿势,打纸牌的人专心致志,看别人打纸牌的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晚饭过后,人们又陆续从家里走出来,到桥上的老槐树下乘凉。依旧是四五个一堆、六七个一团,抽着喇叭烟,谈着一些永远也说不完的家常散白。几个会演奏乐器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老槐树下,坐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吹起横笛拉起二胡弹起圆琴。一时间,悠扬的布依族小调就飘扬在寨子中间。

栽秧割谷的时节,寨子里便会有人做豆腐摆在桥上的老槐树下卖。买豆腐的人没现钱,卖豆腐的人就拿出一个小本子记账,待赊豆腐的人有钱了再去收,豆腐于是就卖得很快,上午卖一两筛,下午卖两三筛,天天如此。每隔两三天,便会有人杀一头两百来斤重的猪来桥上的老槐树下卖。卖肉的人照样也准备了一个记账本,能当场付现钱的就一手收钱一手递肉;若不能当场付现钱,就先记账再递肉。于是,前来买肉的人也不少。不到晌午,一头猪的肉就卖光了。傍晚,寨子就到处飘散出炒猪肉的香味。

平谈的岁月,在宁静祥和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从人们的身旁滑过。那些曾经在老槐树下嬉戏的孩子们不经意间就变成了大人,那些曾经在老槐树下打纸牌的大人们也在不经意间变成了老人,而那些曾经在老槐树下相聚在一起吹龙门阵的老年人们,能再到老槐树下摆谈家常的却一天比天变少了……

每次到老槐树下与伙伴们相聚嬉戏,望着石拱桥上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老老幼幼、男男女女,我总觉得桥上的这株老槐树就是寨子里一位辈份最老、年岁最大、威望最高的老人,寨子里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子孙。

正因为老槐树历来就被寨子里的人尊为“老人家”,而且还没有人能够知晓他老人家到底老得是何朝代何年月所生,所以,人们不但对他毕恭毕敬地尊敬,还视他为神灵而无限畏惧。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寨子里无论谁家办过红白喜事,都要提上一只公鸡、买来两三斤猪肉,一两斤豆腐、两瓶白酒和一些适量的粉丝、木耳、白菜等菜肴,请两三位在寨子里口碑好的老人,拿着香烛纸帛来到老槐树下祭供,感谢“老人家”保佑,让家里的事情平平安安圆圆满满地办理结束,恳请“老人家”继续保佑自己全家老老幼幼今后平平安安清清静静过日子。也无论是谁家,只要家中遭遇了火灾,也不管火灾是大是小,都必须在三天内到老槐树下祭供,向“老人家”谢罪,过去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何方神灵,以致自家遭到了火灾灾星的惩罚,辜负了“老人家”的庇佑,恳请“老人家”不计前嫌,去帮自家驱逐火灾灾星,保佑自家今后平平安永不发生类似的事故。

对老槐树祭供仪式最隆重、场面最严肃的时候,当数每年的“三月三”。

“三月三”的祭供活动,也最能体现老槐树确确实实是寨子里辈份最老、年岁最大、威望最高的“老人家”,也最能看出寨子里所有人家都是老槐树的子孙后代!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呀,全寨每户人家派出一个代表,在领队的带领下,恭恭敬敬地排队站在老槐树下,手执三柱香,听从司仪的号令,整整齐齐地向老槐树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寨子过“三月三”的日期定在每年农历三月的第一个蛇场天。但是,如果每个蛇场天恰逢三月初一,就只能用第二个蛇场天了。这个日期已经执行了若干代,代代相传,人人遵守,就像过大年就必须在每年农历腊月的最后一天进行一样。

为搞好“三月三”的祭供活动,寨子里每年都专门成立“筹备组”,负责到全寨人家住户收取“三月三”祭供活动的经费,到集市上购买举行“三月三”祭供活动所需的东西,负责“三月三”活动的前期工作和组织开展当天祭供活动的各项具体工作。

在天际进入农历三月第一个蛇场天但天还没有大亮之前,活动筹备组的组长就要带上两三个人,拿着香烛纸帛爬到“坡谢”山上的山神神位前,点上香烛,烧燃纸钱,恭恭敬敬地告诉山神爷说,今天寨子里过“三月三”,要派出代表来跟您老人家吃一顿饭,恳请您老人家一定要在家等候。说完,大家便在山神神位前磕头作揖,然后在山神神位旁找个地方憩歇小坐,抽完一根喇叭烟以后,就再次到山神面前作揖告辞下山,各自回家准备自家过节的东西。

午饭过后,筹备组的成员便到老槐树下集中,把原先购买的供品分成两份用背箩装好,把那头准备用来祭供的黑毛猪牵老槐树旁边的空地上拴好。午时一到,筹备组组长便带着八九个人,背着一份供品,抬着一个盛满谷子的斗、担着两三挑水,带着几套锅瓢碗盆,匆匆从寨子中间的老槐树下出发,爬上寨子北面“坡谢”山上。等去“坡谢”山祭供的人员走了以后,筹备组留在老槐树下的其他成员,便在老槐树旁砌起两个灶堂,各安放一口口径大约有七八尺长的大铁锅,然后挑来十把挑水扛来几十捆柴禾放在灶堂旁边。做好这些准备,就在老槐树下翘首北望“坡谢”山,只等“坡谢”山上的山神居所冒起升火做饭的炊烟,就可以在老槐树下杀猪宰鸡,同时在老槐树下的灶堂里升火,用一口大铁锅煮一锅满满的米饭,用另一口大铁锅烧水来煮猪肉。

在老槐树下动手杀猪宰鸡,标志着“三月三”祭祀活动已经开始。从这个时候开始到整个祭供活动结束,全寨子所有人家住户,一律不准生火做饭,更不准推磨舂碓。在老槐树下把猪杀以后,不能用开水烫了刮猪毛,只能用柴禾点燃了把猪毛烧干净后,才能用冷水来清洗。清洗时即使发现有些地方的猪毛还没烧干净,也不能用刀刮,只能继续再用柴火烧,或用手一根一根地拔。宰杀公鸡之前,要先把鸡冠子掐出血来,在鸡颈上扯下几根鸡毛,沾上鸡冠血后粘到老槐树的树干上。把猪和鸡清理干净后,要等到“坡谢”山上祭供山神爷的人回来了,才能开始祭供老槐树。

在“坡谢”山上祭供山神爷的人们,把带上山的公鸡宰杀前,也要先把鸡冠子掐出血来,在鸡颈上扯下几根鸡毛,沾上鸡冠血后粘在山神爷的神位上。把鸡打理干净后,便放到锅里与那块四五斤重的刀头一起煮。煮熟以后,各用一个碗盛装鸡血和鸡杂,各用一个盆盛装煮熟的公鸡和刀头。先把盛满谷了的斗摆放在山神爷的供桌上,接着在斗前铺上一段一尺二寸长或二尺四寸长的青色布或蓝色布,并把两个杯子、两双竹筷了摆放在布上面,然后把煮熟了的公鸡、刀头、鸡血和鸡杂摆放在杯子和筷子前面,随后组长便恭请山神爷来享用。大约十把分钟后,又把鸡和刀头从供桌上拿下来切成块状,用豆腐、木耳、粉丝等作配料做成几道菜肴。把菜肴做好并摆放到山神爷的供桌上后,组长点香燃烛插在装谷的斗里,在供桌上的酒杯里斟满酒,然后恭请山神爷他老人家出来享用。为山神爷的酒杯斟过三次酒以后,组长便招呼一起上山的其他人员,整齐地跪在山神爷的供桌前,一齐给山神爷焚烧纸钱,请求山神爷保佑全寨子一年到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家家平安、户户吉祥,邻里和睦,老幼安康!然后便各自取出一个酒杯、一副碗筷,围拢在山神爷的供桌前,一起推杯把盏,尽情地吃菜喝酒。等把带到山上的酒菜吃光喝光后,大家才一个个红光满面地慢慢走下山来。

到“坡谢”山上祭供山神爷的人回到寨子里以后,人们便着手对老槐树进行祭供。祭供仪式由寨子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司仪。根据司仪的口令,筹备组的人员先把一个装满谷子的大斗摆放在树下供桌上的最里边,再在斗前铺一段一尺二寸长的青布或蓝布,并在布上摆放酒杯和竹筷,接着便把已经清洗干净的猪、公鸡抬到树下的供桌上,然后点燃香烛插在那个装满谷子的大斗里,由组长负责恭请老槐树这位老人家出来享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筹备组人员便把供桌上的猪抬下来,割下猪头、猪项圈和猪尾巴,与公鸡一起放进铁锅里煮。随后,筹备组的人又剖开猪肚,把肠肝肚肺掏出来打理干净,用糯米饭和猪血拌和均匀了装进肠子里做成血灌肠,其他的内脏就放进锅里煮。在煮公鸡、猪头、猪项圈、猪尾巴和猪内脏时,筹备组的人及时把猪身子砍成若干小块,进行肥瘦搭配后分成若干堆,然后依次装进各家各户带来的盆子里。锅里的肉煮熟以后,筹备组的人员就分别各用一个盆把公鸡、嘴衔尾巴的猪头、猪项圈、猪内脏、血灌肠及豆腐、木耳、粉丝等菜肴盛装起来,用盘子把糖食果品装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老槐树下的供桌上。组长随即把脸和手洗干净,到供桌前点燃香烛,给酒杯斟满酒,恭请老槐树这位“老人家”出来享用“三月三”的供品,恳请老槐树他“老人家”保佑全寨子一年到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家家平安、户户吉祥,邻里和睦,老幼安康!组长给老槐树斟过三次酒以后,司仪便下令筹备组的人员,组织全寨人家每户派出一名代表,各自手执三柱香,按点名的先后顺序依次走到老槐树下排队站着。人员全部到位后,司仪便号令大家向老槐树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毕之后,司仪让大家原地站着不动,筹备组成员连忙从大铁锅里给每户人家舀一碗米饭,将祭供老槐树的那些菜肴,一样拈一箸放在各家各户盛装猪肉的盆子里,然后依次点名让各户人家把分到的肉和菜饭拿回家祭供家神。

待各家各户的人员离开老槐树,司仪便安排筹组的人员,辈份不同的按辈高低、辈份相同的按年龄大小的次序,依次围站在老槐树下的供桌边喝酒吃菜,直到把分给各家各户后余下的那部分祭供老槐树所有的菜肴、酒水和糖食果品吃完后才回家。

人们都回家以后,喧闹了一天的老槐树下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寨子里的人家吃“三月三”晚饭时,自己家不准别人来打扰,自己家的人也不能去打扰别人家吃晚饭。所以,吃饭时全寨子都是家家关门闭户,安静得连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三月三”的祭供活动,让寨子中间那株老槐树尽显了“老人家”的尊贵与威严。

“三月三”最终也成了老槐树这位被寨子尊敬和爱戴了若干代的“老人家”的忌日。

寨子里有人说,老槐树是被人辱骂后晕倒而死的。因为他若干年来一直受人尊重,突然有一天被人破口大骂了一顿,一时间接受不了所受到的耻辱,便气愤得昏倒而摔死!

寨子里也有人说,老槐树是被狂风暴雨推倒而死的。因为他若干年来一直倍受人们的尊重,狂风暴雨十分妒忌,于是便趁他正沉浸在人们的敬畏之中不敌防的时候,将他推倒在地让其跌死。

这两种说法孰是孰非,谁也不敢枉下定论。因为白天寨子里的人正集中在老槐树下进行祭供时,刚好有人在老槐树下的石拱桥上指手划脚地破口大骂,夜里这株老槐树就在狂风暴雨之中轰然倒下了。那天正是农历三月的第一个蛇场天,正是寨子过“三月三”的大好节日。

那天,正当寨子里各家各户派出的代表整整齐齐地站在老槐树下,心诚意挚地在司仪的号令下向老槐树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地施礼时,突然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骂骂咧咧地冲到石拱桥上,指着老槐树下的人群破口大骂,说有人良心歹毒,放牛把他家的苞谷秧吃光了,还把他家地边的那些护养了多年的树木砍走了,这人必定要被雷劈火烧,不得好死。随后,那个老者又用手拍打着老槐树的树干破口大骂,说这株老槐树枉受寨子世世代代的祭供,竟然分辨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让好人经常遭受坏人的欺负,却让坏人逍遥自在,有这样的寨神不如没有!在石拱桥上玩耍和观看祭供活动的很多人,见那人如此无礼,都纷纷来劝他别这样闹,有什么问题过后再找村干部反映和解决,不必采取这种不文雅的方式来发泄。但那位老者却不听众人的劝告,依然不停地破口大骂,直到老槐树下的人和在石拱桥上玩耍的人都走光了,才骂骂咧咧地回家。

令人想不到的是,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晚饭时竟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泼。半夜时分,正当各家各户的人都准备闩门闭窗休息时,忽然间听见寨子中间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这声巨大的响声,让寨子里所有的人都心里一震,不约而同地判断肯定是寨子中间发生了大事,都纷纷戴上篾帽披上蓑衣打着手电筒冒雨向寨子中间跑去。令全寨人不敢相信的是,老槐树竟然倒地了。那株被全寨老老幼幼视为神灵、尊称为“老人家”的老槐树,在狂风暴雨和雷鸣闪电中轰然倒下了。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老槐树竟然是朝着寨子北面“坡谢”山的方向倒下的,但那个方向却是朝上的。更令人不敢相信的还有,老槐树竟然是倒在两户人家之间的空隙之中,所有的树枝对这两户人家的房屋一点也没碰着,而远离桥上五十多米开外的一栋三间瓦房,却被老槐树压垮了两间。更为惊奇的是,这栋被压垮的房屋,竟然就是白天在桥上破口大骂老槐树的那位老者家的!所幸的是,屋里的人没被压伤。

老槐树倒下后,一直横亘在寨子中间无人敢动。因为老槐树的叶子,一直到了冬天才渐渐枯落。人们一直以为,老槐树虽然倒地了,但他依然还活着,就像一位脚被扭伤或腰被扭伤了卧床的疗养的老人。但是,到了第二年春天时,人们却发现老槐树的桠枝没有冒出新芽,一直观察到“三月三”前夕,也仍然没有看到老槐树的桠枝长出新的叶芽,于是,人们才敢判定,老槐树的确已经死了。寨中的几个老人坐下来商议后,决定在“三月三”那天,组织人员把老槐树收捡起来。

“三月三”那天,人们七手八脚把老槐树的桠枝砍了下来,然后把主干锯成了五段,连干带枝一起堆放在那株老“蒙子剌”树的旁边。人们在锯老槐树的主干时发现,每拉一次锯子,便会从锯口流出一股细细的淡黄色的液体。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那是从老槐树身上流出来的血,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就不敢再拉锯子了,最后还是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来拉锯子,才把最后的两段锯下来。将老槐树的主干和桠枝打理结束后,人们在老槐树原先生长的地方举行集体祭供仪式,回家时心情都显得特别沉重和惆怅。以后,尽管寨子里每年“三月三”都仍然在老槐树原先生长的地方举行祭供仪式,但人们总感觉心里已经没有了往昔举行祭供仪式时的那种激动和喜悦。

两年过后,堆放在老“蒙子剌”树旁边的那堆树桠枝被烧完了,同时人们也发现,老“蒙子剌”树已经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枯死了。于是,人们便将已经枯死了的老“蒙子剌”树砍倒,锯成三段与老槐树的那五段树干堆放在一起。这几段老树干,一直被堆放在寨子中间的石拱桥旁边,晴天着日晒,雨天被雨淋,夏天着水浸,冬天被霜扎,几年过后就慢慢腐烂了。

有一年夏天,在一个狂风暴雨山洪瀑发的夜里,这几段老树干被大水冲进了寨前的那个消洞里。如果不是发现还有一段老“蒙子剌”因为有些长而被卡在了消洞洞口,寨子里的人还不敢相信那几段老树干是被洪水冲走的。从此,老槐树和那株相伴老槐树生长了若干年代的老“蒙子刺”树,永远地从寨子消失了,永远地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后来,人们在老槐树原先生长的地方树了一块石碑,在石碑上书写了两个字:“神位”。每年“三月三”,人们依然按祖先们传下来的规矩举行祭供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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