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露水也来歌唱》是一篇意象优美、场景优美、情感优美的散文。
首先说意象。文章的开头,制造了一个悬念:“住在楼下的杨大爷,似乎是我们这片居民楼的红人。”但文章的着力点和所表达的核心内容,却不是叙述杨大爷的故事。杨大爷时隐时现的出场,把小区老人的幸福闲适与和谐相处现在出来。在文章中,杨大爷不是承载故事的主体,而是承接文章场景的意象。这个意象,是模糊的,也是鲜明的,是一个人物形象,也是一条文章线索。文章中的“我”,既是小区里的一个具象,也是文章里的一个意象,更是叙述的一种视角。写“我”所见,叙“我”所闻,有“我”在场,把平淡的生活,叙述得轻松有趣、描写得充满诗情画意。“一墙之外,风吹过稻田旁的五节芒,卷着浪声穿过栏杆,稻田传来蛙声,灌木丛中的促织也开始鸣叫。亮着灯的房屋内传来电视的声音、喝酒划拳的声音、小孩咿呀学语的声音。”既是“我”的所见,更是“我”的诗意生活。
接着说场景。这篇文章,再现了一种老百姓恬静的生活状态。“一群老爷爷老太太,或坐或站或蹲,或发呆或交谈地聚集在我们楼下”是一种恬静闲适的幸福。“大家也都常常跑来找他喝茶聊天、下棋闲坐,聊以打发时间”是一种和谐相处的安宁。“大到哪家哪户发生了什么家庭矛盾,小到社区里面哪只猫爱在哪栋楼下趴着,甚至邻近的平寨村哪户嫁了女儿,他们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一种邻里守望的关怀。这篇文章,用特写镜头式的手法,刻画了一些读后令人难忘的细节。“忙完手中的活计抬头一看,天空中已是月挂柳梢。春气透过半掩的窗扉,刮起桌上的白纸,又晃晃悠悠地倾洒在地上。”这个镜头,灵活再现了忙完工作后的轻松感。“忽地,一声猫叫打破了这片寂静。原来是一只橘猫和一只狸花猫正蹲在小路左侧的草坪上。两只猫一躺一卧,尾巴尖慵懒而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见到我走近也不躲,只抬起前爪舔舔掌心的毛,又继续眯着眼睛打旽。”这个镜头,用恬静的画面衬托恬静的心境。
最后说情感。这篇文章,充满了温情,也显现了柔情,更洋溢着激情。小区里的杨大爷等一群老爷爷老太太,他们相互心别人、和谐相处、邻里守望,呈现一种人间温情,体现了一种人性之美、人格之美。“杨大爷坐于正中,俨然是这群人的核心”,一句话就勾勒出了杨大爷的人格魅力。“下班晚了几分钟,或是周末留在社区加班,到了楼下,大爷大妈就会笑眯眯地问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怎么又轮到我值班了之类的话。”廖廖几笔就把小区里的老人彼此关心的温情刻画了出来。夜色下的小区,充满了柔情。“晚上的小区是寂静的。路上没有行人,路灯昏黄,孤独地照着路边矮矮的灌木丛。路两旁的房屋与树木笼罩在细密的夜色下,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灯光柔美、夜色柔美,注视也很柔美。“我仿佛听见原野的风,吹起了一支新的的乐章。是的,风将要变成翅膀,让一根芦苇也有力量。让生活的大海洋上,一滴露水也来歌唱。”这段文字,是真情的自然流露,更是激情的自然迸发。
附:《一滴露水也来歌唱》
一滴露水也来歌唱
吴欣慰
住在楼下的杨大爷,似乎是我们这片居民楼的红人。
我来这里工作时已经入秋。此地海拔较高,相较于州内其他县市,冬天来得更快,温度降得更低。因此来这儿不久后,天气就骤然变冷,不大能见到有人在小区里闲逛。
我们楼下的这群大爷大妈则是个例外。
其实我们楼下,只住了杨大爷和杨老太两位老人,其他十几位,则是零零散散地住在周围的其他几栋楼房里。按理来说,我们所在的这栋楼只是处在这一片的最角落,离这里几十步远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广场,这些老年人应当不会舍近求远,非要跑到我们此处来聊天才是。可事实上,就像小孩之中有孩子王,老人里面也有老叟翁。不论时间,不分时节,这样冷的天气下,但凡没有打雷下雨,必能远远就看到一群老爷爷老太太,或坐或站或蹲,或发呆或交谈地聚集在我们楼下,而杨大爷坐于正中,俨然是这群人的核心。
我们小区早期是按照搬迁地来划分居住区域的,同一处或是相临近村寨的人们搬过来后也会住在相邻的居民楼。这群大爷大妈多是从洒雨镇搬过来的,应该从前就是旧相识。大概是杨大爷从前就与他们关系很好,他本人又十分热情好客,所以一起搬到此处之后,大家也都常常跑来找他喝茶聊天、下棋闲坐,聊以打发时间。
这群大爷大妈的消息极其灵通。负责联系这一片住户的同事A刚好是我的室友,她悄悄告诉我,据她多日的观察,杨大爷他们从前在村里估计就是搞“情报工作”的,所以搬到这之后,对小区里的风吹草动依旧了如指掌:大到哪家哪户发生了什么家庭矛盾,小到社区里面哪只猫爱在哪栋楼下趴着,甚至邻近的平寨村哪户嫁了女儿,他们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采集工作的效率比我们高得多,若是对哪家情况不够了解,只要问问杨大爷他们,一准能弄明白。
因着上下楼的关系,我每次上下班遇到杨大爷,与他总是免不了互相寒暄几句,也就与这片的大爷大妈们都混了个脸熟。来这儿还没多久,下班晚了几分钟,或是周末留在社区加班,到了楼下,大爷大妈就会笑眯眯地问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怎么又轮到我值班了之类的话,已然是早早地就将我的情况深入摸排清楚了。因此,对于同事A说的话,我深信不疑。平日在对社区各项情况进行了解时,也常常会来问问这群大爷大妈的意见。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近来天气逐渐变好,大爷大妈们也逐渐转移阵地,开始在小区大门到我们楼下这段路上来回活动,带着小凳子,坐在小路旁懒洋洋地晒太阳。杨大爷也不再坐在楼下的椅子上,而是走到小区的门口,看着马路上往来的车辆,抽着旱烟,神情放松地与同伴交谈。因着人数颇为庞大,倒也形成了社区一大景观,附近的居民都有所耳闻。我们在上班时,也常常提到杨大爷一行人,一边工作,一边羡慕他们这样悠闲的生活。
这几日事情颇多,于是晚饭后回到单位加班。待忙完手中的活计抬头一看,天空中已是月挂柳梢。春气透过半掩的窗扉,刮起桌上的白纸,又晃晃悠悠地倾洒在地上。
月白风清,正是个凉爽的夜晚。
现下也无事,决定在小区里到处走走。晚上的小区是寂静的。路上没有行人,路灯昏黄,孤独地照着路边矮矮的灌木丛。路两旁的房屋与树木笼罩在细密的夜色下,只是沉默地注视着。
我默默走在路上。
忽地,一声猫叫打破了这片寂静。原来是一只橘猫和一只狸花猫正蹲在小路左侧的草坪上。两只猫一躺一卧,尾巴尖慵懒而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见到我走近也不躲,只抬起前爪舔舔掌心的毛,又继续眯着眼睛打旽。
小区仿佛一下热闹起来了。一墙之外,风吹过稻田旁的五节芒,卷着浪声穿过栏杆,稻田传来蛙声,灌木丛中的促织也开始鸣叫。亮着灯的房屋内传来电视的声音、喝酒划拳的声音、小孩咿呀学语的声音。这些点滴的声音在黑夜的背景上构成了一首宏伟无比的交响乐。
回去的路上,月亮已然升到与楼顶齐平的位置,月光漫漫,路上如积水空明。快到楼下时,正巧看到杨大爷与同伴散步回来。两人慢悠悠地走着,约定明日此时再一起散步。看到我来,只微微挥手示意,便一前一后地回了家。路上又空了,小区归于宁静,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仿佛听见原野的风,吹起了一支新的的乐章。是的,风将要变成翅膀,让一根芦苇也有力量。
让生活的大海洋上,一滴露水也来歌唱。
(作者吴欣慰系州委政研室派驻天菇社区党支部书记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