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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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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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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旅途(三)连载

时间不快不慢向前流淌,转眼就到了白露节。农村老大爷挂在嘴边的谚语是:白露、霜降,胡豆、麦子在坡上。白露介于处暑和秋分之间,过了白露天气就要冷了。母亲年轻时生育了九个小孩,落下一个寒症的毛病,喜热怕冷。今年由热变冷的气候突然到来,当子女的应该提醒一下反应迟钝的父母们:洗漱多用热水,凉席早点换下来,单衣外面多加外套------电话里我是再三叮嘱父母,还是放心不下。

 

妻子听说我要回家,没有说什么,都是习惯性行为了。她到厨房给我煮了三个糖鸡蛋。儿媳妇正在坐月子,岳父给我们背了小半背鸡蛋来。这鸡蛋是给儿媳妇坐月子吃的,妻子煮给我吃,有小锅灶嫌疑,要让儿媳知道了,怕是说不过去吧;再说,岳父也正在我家,只是还没有醒来。上有老,下有小,这鸡蛋先让我吃着,感觉是有些不妥。

 

骑自行车是体力活,况且鸡蛋都剩在碗里了,我就端起碗,三下五除二把整碗鸡蛋和汤汤水水都灌进了肚子里。吃的过程左顾右盼,有些囫囵吞枣,有些心虚,有些噎着,有些烫着。丢下碗,骑着车走了。

 

在城市里一阵子穿梭之后,我加快了自行车的速度,回家的上半程几乎都是这样。一出城市,沿途的风景与心情就明亮起来。

 

出城不远的公路边,我突然看到路面上躺着一个人,卷曲着身体。前些天暑气未消,可以看到大桥下,公路上偶有路人蹲着,躺下也不感怪异。现在已是白露已过,寒气显露,躺在公路边的人,一定是有问题。我减速下车。不单是好奇,顺便也可歇一歇。

 

躺在路边的是个女人,当我用手探视过后知道已是一具女尸。女人匍匐在地,头颅歪向一边,大半张脸露在外边,容貌看得清楚。这具女尸倒地的瞬间符合阴阳法则:男人仰面朝天,女人匍匐在地。一些迷信的阴阳师可以根据洒落在地面上纸钱的正反面来判断棺木中人之性别。

 

女人五十来岁,身材高挑,面容干净,衣服整洁。她的眉毛清秀,有清晰的修整痕迹;嘴唇一抹谈红,不是血红是口红。翻动女人的衣服,身体上还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看得出,这不是流浪的乞丐,是路过之人,不知到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从女人的外在形象和依着判断,像是风花雪月中人,应该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是底层中的有品位的人。既然生活已经不错了,何必还要外出寻找呢?距离城市不远的郊区,公路上同样是一片繁忙匆匆的镜像,到处都是不停脚步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女人身上挂着一个白色的挎包,我打开来一看,里面没有手机和身份信息类物件。在挎包的正中放有一把雨伞,侧面是一叠又一叠的卫生纸。她的挎包与我的挎包所装东西如出一撤,就连物件所放的位置也一样。唉,是一个表面光鲜的人,内心也不知道有多凄苦。

 

可怜的人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儿女?更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如果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一定会尽一番努力和说服,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们。你的儿女一定会快快出现,舍弃手中活路。现在的我,虽然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帮助你什么。你这年龄,还抹口红,想必有个约定,唉,谁知旅途多坎坷!也不知道你心上的人儿是否知道,你的相好,他在哪里,我愿意多跑路,如果消息传到他的耳朵,他肯定会来,瞅一瞅你冷冷的尸骨。我想过借一把锄头,把你就近掩埋,这样,就不担心你遇到野狗。城郊的土地值钱了,也不知道附近的村名有谁愿意施舍,一尺见方就已足够。我想过尽快报警。警察也有误判,简单以为,流浪者在旅途,不多久就会拖走你的尸首------唉,我现在心乱如麻呀!既然有家,就不要轻易外出,如果有儿女,要有一声招呼。看你和我一样,都是干净之人,死在路边成何体统。

 

我看死去的你也是一副顺从的面容,活着时定有委屈。你那僵硬的尸体并不狰狞,说明咽气的瞬间也不痛苦。既然死得不痛苦,就请你原谅活着的那些人吧!即便有人践踏了你,你的衣服还散发出香味,这也是真正的原谅。你本是过路之人,死了就不要停留。我马上回城里买一把清香,送你上天堂,来生不会有彷徨。请你一定要走啊,不能停下来滋扰附近的村民!他们和我一样,你的出现,他们也会焦虑和紧张。

 

喧器的今生已经远去,天堂的大道近在咫尺,还有什么理由停下来,所有的的冷漠与冲突都要忘记。没有亲人的陪伴虽然孤单,但有清香接送也有尊严。走吧,天堂里没有谎言,活人都向往那个地方。

 

 

 

                        201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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