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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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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文学
202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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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要香水的女孩

 今天我讲一个女孩讨要香水的故事,亦真亦假。说它真是因为故事中的人与物是我自身的经历,说它假是因为我所经历的故事只是在梦中。话说假作真来真亦假,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当我知道父亲头部顶端一寸见方的头癣又在发痒时赶紧到药店买了一盒”皮炎平”,骑上自行车,匆匆忙忙往家赶,我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回家的旅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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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乡的小镇时,感觉还早,我突然想起去爬山。

由五座小山合围起来的一个小镇,流传着一个“五马归巢”的美丽传说,那就是我的家乡。而“上马寺”又是这五匹马儿中最伟岸的一座山了。

今天我要去的这座“上马寺”,它与川东最高大的华蓥山相比较,只能算是大山中的一个小脚丫子。

上马寺的马骥后背十分的宽阔,上面留下一些古代城堡建筑的遗迹。从城堡的断檐残壁、石刻雕花以及占地面积来推断,这座庄园当是哪个员外、侍郎的大户人家在明末清初前后一个时段修建的。

上了山,可见上马寺马骥背的正中部位戳有一口井,井口宽绰,井深有数十丈深远。从上往下探视,气势磅礴。注视久了,像是进入了一条时空隧道。要在如此坚硬的山梁上戳出如此深圆的古井,可以想象当时主人的财气和实力。

我喜欢那口井,每次上山都要着井边逗留和徘徊,似乎从井里能看到过去乃至更为精彩的世界。

因为路途的辛劳和爬山的疲倦,我出神地望了一会水井,喝了几小口水,手把着自行车,人就靠在井沿边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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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井水里有人,是个男人,书生打扮。那男人的脸面白白净净的,衣着光鲜,身体修长,高鼻梁,国字脸,乌黑的头发,一脸单纯。看上去还年轻,感觉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爷,用现代语言描述:是一枚抢手的小鲜肉。

我亲切地向公子爷点了一下头,他也礼貌地回应着我。

我们先是一阵肢体语言的比划,后来干脆用语言交流,说出来的话相互也听得懂。我们越是唠嗑越是过瘾,说话间,少爷就从水井里来到地面。少爷说有事相求于我,我也不推辞。

上了岸的少爷和我亲如兄弟,似乎是相见恨晚。他用左手牵着我的右手。我们离开了古井,朝古井的正南方向走去。

公子爷的手冰凉、冰凉的,因为是大热天又太过投缘,我也没有十分在意。它的脚步显得轻盈,身体有些轻微地摇晃,前行的速度却很快,我快步跑才能跟上。

离开古井一公里左右,见到了一处庄园。整过庄园呈椭圆形,里面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印象最深刻的是庭院正中有一颗古槐树。

这是一棵千年古槐,树干曲折蜿蜒,底干部位伟岸粗壮,用手合围,至少需要十人。槐树枝叶茂盛,遮天辟日。临近古槐树左侧十米之处,有一泉眼,泉水外溢,池水涌动。翻滚的泉水并不清澈,夹杂着一些石灰状物质和泡沫伴随着一阵呲呲的破裂声,发出阵阵热浪,味道刺鼻。

像上马寺这些近处小山时隔一两年我就要上去一次,还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小山上居然有温泉?我一阵纳闷,又担心少年说我见识浅薄,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紧随少年向庭院的深处而去。

到了内庭曲径幽兰处,少年才告诉我,这是他家表妹的庭院;还说他表妹叫韩彩灵,今年十六岁;因为突然犯了脚气病,奇痒难受。听说先生从城里来,特请先生过来一趟。

不知不觉中,少年抬手就掀开一扇珠玉门帘,内室传出一阵少女哎唷、哎唷的呻吟声。我听这声音,心神有些恍惚,举目向内张望,痴迷之间,面部着了一物,低头一瞧,是一只绣花鞋打着了我的面部;痛不算痛,蒙羞的心瞬间涨红了脸。

这时,我听到少年呵斥声:“灵妹,休得无礼!先生是读书人,城里来的。”

“城里来的就是好人?这怪事就跟这浊物有关联;哆嗦什么的也没有用!快把香水拿来——要“邂逅”香奈儿的牌子!”

我越发摸不着头脑,红着脸望着少年?

少年摊开双手,抱歉地说:“昨天晚上,我送表妹回家,真是糟心,表妹掉进了一口泉眼,泉水有毒——起来后,那脚丫子就奇痒无比,还钻心的痛,喊叫声一阵比一阵厉害!”少年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继续道:“昨天晚上,龙宫与庭院之间突然就多出一口温泉来——咋说呢?”

我听出了一些眉目。红着脸解释道:“刚才,我见着那泉水也很纳闷,以前确不曾见过;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联呢,我是今天上午才上的山啊?”

少年看了我好一阵子,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叹息道:“时空间的问题,说也说不清楚;即便是你们的爱因斯坦、霍金斯这些聪明人也未必说得清——”少年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面露难解之色:“先生如有邂逅什么香奈儿牌子的水,不妨就给一瓶与我那灵妹,灵妹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我看先生也不是什么恶人,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一时半会下不了山,我在中间也为难!”

“公子爷,我只听说过香奈儿的包,鳄鱼皮做的,一个上百万;香奈儿牌的香水,还什么“邂逅”——加上我祖奶奶几辈人也未曾见闻过!”说到此处,我内心生起一阵悲凉,冷冷地注视着室内的韩彩灵:“香水确实没有,命是有一条。”

听到内室姑娘愤怒的呻吟声中满含着难耐的痛苦,梦中的我,埋怨和抵触的情绪终究遮蔽不住人性中的善良。恻隐心一起来,就缓缓说道:“我那自行车右前挂包里有一盒“皮炎皮”,父亲头上的癞子用了都不痒,说不定对臭脚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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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看这人间浊物不像是在糊弄我们,快去取那什么皮来一用,真有效果,一切都好说!”

公子爷办事利落,来去只是转背的功夫。

一用上皮炎皮的药膏,姑娘的脸色就缓和下来,叫喊声也戛然而止。

只见少爷牵着姑娘的手,双手轻轻拍打伴随一阵温柔的抚摸;甜言蜜语,抚慰怜怜:“先生是读书人,不像是恶浊之辈,他说的是真话,人间之物,样样都是宝贝——看看,好神奇哟,说不痒就不痒,说不痛也不痛了。”少爷还在不停地搓揉着姑娘的手。

“嗯,还真是好了------那就麻烦表哥送老先生回去吧,他也是无心之过。”姑娘深情地注视公子,语音妩媚动听。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看了姑娘一眼——有史为证:“浮云漠漠草离离,三寸葱白染瘟疫;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雁来红。”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我从梦中惊醒过来,人还在井边。我探视水井,男人还在,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高鼻梁,国字脸,一脸沧桑,满头白发。

古井正北面是一座新建的寺庙,几个香客关切地注视着我,交头接耳,吵吵嚷嚷正朝向这古井方向而来-----

“这地方不干净!”我立即起身,转过背,要赶在香客到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古井的正南方没有庭院,也没有什么老槐树,我看到距离井边一丈之处倒是有一窝汉菜,百科:雁来红——其主径有酒杯大小,通体血红,上下一公尺多高,枝叶十分茂盛,花瓣尤为妖冶。

雁来红与土壤的结合部有一尿坑——坑中尿液热气还未退去,骚臭的泡沫发出呲呲破裂声,气味刺鼻难闻。

此时此刻的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温泉”是与我有关——就在刚才,因为事急,我就背对着古井,朝着汉菜根部土壤拉起尿来——我的本意是要给这株贫瘠、荒漠的汉菜上一泡肥料,没想到却冲撞了姑娘。

痛苦和幸福都在发生。我始终警醒自己,时刻终结痛苦而迎接幸福。人不受礼教的约束,吃、喝、拉、撒都可能是对生命的伤害和终结——哪怕是随意吐出的一口痰,也可能会摧毁低等生灵的一家子。

唉,人非草木,焉知草木之性!

“一草一木皆具至理,山中汉菜也能成精。——一株汉菜也有爱情?当然。有生命的地方就有灵魂,有灵魂的地方就有爱情;人们看不到山水草木的爱情是因为轻视和分别。韩彩灵的表哥会不会是井中的黄鳝、泥鳅之类的精怪呢?这就不好说了?不过,生活总是很美好,人世间到处都在演绎美丽的故事。其中,爱情是所有故事中最美的花朵。

唯独我,盛兴而去,败兴而归。

下了山,想起“皮炎皮”来——用手一摸,还真是不见了。在什么地方丢失的?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一切都是巧合。

梦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现实的生活。我不想用更多的语言来解释,生活中到处都有巧合,因为巧合我们的生活才多姿多彩。

丢失了皮炎平,父亲肯定会用手去挠痒痒,我回家又有什么用呢?于是,我骑上单车,往城里的方向去了。

2020年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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