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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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快要结束的最后两天，在农村，在乡村的基建路上，在一些村落和院坝，停放着形形色色的小车。这些从城市里开出来的小车，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在快要离开农村的时候，小车的后备箱往往都是敞开的。所有敞开的后备箱都装满了大包、小包物品，比从城市开出来的时候要沉重得多。这些运回城市的物品中，几乎都是清一色食品类：有鸡鸭，大米，苕尖，瓜果，蔬菜------只要是农村有的，后备箱里面就会有。开车的司机很清楚。有没有没有的呢？也有，只是很少。即便像我这类苦行的自行车族背包后面也或多或少捎带有一些“土特产”，不多，不是想少，多带不走。九十年代初，有一次，我在母亲家驼走一袋米，还将一块腊肉绑在自行车的后面，结果出了差错，腊肉在路上丢失了。就丢失的腊肉，母亲隔三差五就要叹息一阵，给人一种疼痛的感觉。
新时代的农村繁荣的地方并不多，不少的村庄正在消失和没落，人口越来越少，荒废的土地遍地可见。尽管如此，城市里的年轻人为何还往农村跑呢？因为，农村要安静一些，还有一批老人在坚守，像我父母他们------三十年代、四十年代的老人。这些七、八十岁的老人勤劳、节俭。他们也许知道那些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早晚是要回来的，不愿意跟随儿女们迁徙而舍弃脚下的土地，除非万不得已。尽管，农村的老人越来越少。
到农村来搬运食物的“松鼠”们不单是儿女一辈，越来越多的是孙一代，孙二代------这些年轻人对农村没有感情，没有孝道，不知感恩，对上是索取和理所当然，对下则不愿生育和抚养，喜虚荣，恶节俭是共性般特点。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只是趋势已成。
也不完全是年轻人的生育观念出了问题，社会化有必然。小车空间越来越宽，多出的一部分叫后备箱。房子越建越美，美其名曰改善型住房。钱也是越来越多，多出的部分叫储备金，银行里的钱不是用来孝顺父母的。车子，票子，房子都是年轻人追求的目标。多生育一个人，就多出一份心血，消耗一份索取，多出一份支出，损失一份享乐------也可能不是不想生育，是真的不愿意了。人生怎能无事？教育和医疗总出问题，一件小事都会让人不安，不生育是要少些纠结和麻烦。即便采取了补救措施，人口也多不起来了。忧心忡忡又有什么用呢，那些敞开的后备箱像张开的大嘴，是些填不满的空间。
我的父亲八十三岁了，失明多年，还要种庄稼。他老人家种出来的庄稼很少有实际上的收获，但过程和形式从来没有缺失。父亲主要干些除草之类的工作，有时也撒播一些种子，诸如南瓜子，丝瓜子之类；夭折的苗子多，开花结果的种子少。父亲白天、黑夜都在种庄稼。白天的父亲睁着眼睛在地里除草，晚上则是眯着眼睛在“梦里”干活。没有休息的时候。很累！一生付出，少有索取。前晚，他开口跟我要一只保温杯，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不敢怠慢，昨早，到裕民镇的时候，天刚开亮，逛街好一阵，超市开了门。昨天下午，我试出保温杯里面的水还烫。冬天的老人，需要这个保温效果。离开时，心安静下来。
儿媳生了孩子，母亲送给她孙媳妇五只鸡，我负责用自行车驮回来。当然，我买了一台电视机送给母亲；脑梗后的母亲白天、黑夜都在看电视。我没有太多的贪婪之心，良心基本安稳，至少做到了互不亏欠。孙崽还不满月，儿媳说已经用了两万多；儿子、媳妇都说不生了。还有两年时间我也退休了，早晚都是要回去的。经常索取的死于要求，经常回家的死于旅途。一想起乡村公路上停靠着的车辆------那些敞开的后备箱，也不再言语。
2018年10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