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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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到了周末，走在回家的旅途，自行车上的我刚过合肖路高龙镇，感觉特别乏力。想休息一下。寒露节之后，白天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又是下班后才回家，如果太晚了，父母势必关门睡觉。深夜的吵嚷不利于老人身心健康。这样，选择打道回府当然最好。这种情景出现过好几次，心里不舒服。如果眼睛都没有看一下，耳朵没有听一声，往返100公里确实没有意义。还没有到高龙镇，天黑了下来。下雨天没有月亮，“本我”想停下来，“超我”不允许，“自我”无法调节。五十岁的我真是力不从心了，在自行车上摇摇晃晃------要是自行车能够飞起来，那该多好！我放慢了自行车的速度，一边用力蹬车一边臆想着------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到了“八洞桥”的时候，一种恍若隔世的情景出现了：车上的我突然飞了起来，这是真的。起先我以为是在做梦，或者是过分的臆想造成的幻觉，不过，当我发现不单是人我在天上飞行，还有屁股下的自行车也跟随我一同飞行。没有谁相信这是真的，我也是。但是，我确实在天空中飞行，脚下面有云彩和丘陵地区的山川与河流清晰可见。一些道家典籍显示，人修炼到炼神还虚的境界是可以飞行的，不单是在物质世界。难不成我已经得道成仙？我没有修炼道家功法也不具备佛家顿悟的资质。除此之外，能够在天空中飞行的人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人的魂魄。此刻，我正在天空中飞行，而且速度还很快，结果显而易见------我不再是地球人的同类，说明我已经死了。是的，我死了，正在天空中遨游的是一个鬼魂。不过，现在确认我已变成鬼魂还为时过早。在回家的旅途中，我一直遵循旅行者的三个原则：“守人道”、“慢慢走”、“右边行”。没有碰撞，没有发生交通事故，怎么可能由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鬼魂呢？
无论是人是鬼，既然已经上了天，借势走一走，看一看未必不是好事情。没有听说鬼魂不可以涉足人世间的山川河流。儿时的我都曾梦想飞升上天，转山入地。出现这样的结果，预示童梦成真。
我要到哪里去呢？当然是要回家，是看望自己的父母，无论是做人做鬼都是这个想法。我知道，对于鬼魂来说，回家简单多了。我不急，离我最远的一个姐姐居住在新疆，我想去看看她。说走就走，我翻起一阵云彩。绕了大半个新疆，看到的都是沙漠。我姐姐的家我是去过，可是，现在，我怎么也找不着。路过新疆喀什地貌时，我在岩层中有过短暂的停留。不是休息，出于好奇，是想检验有形世界对鬼魂是否存在阻碍？事实证明，时间和空间对我的阻碍已无意义，这进一步证明，此时的我不再是人。在天空中盘旋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天山。在童年的时候，我看了一本小说叫“七剑下天山”，我还想逗留一阵------
“你还有闲心？回家去吧，你的母亲将在2020年秋季去世。”我的脑海出现了这个声音，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声，非同小可，我从青云中直线下坠，顷刻出现在母亲居住的堂屋，抬起头，看到了母亲，正从楼梯间走下来---她左额前一粒芝麻还小的血斑清晰可见，正缓缓地从血管壁上掉落下来，稳稳地堵在前额血管的正中央。母亲双手离开了楼梯间两边的墙壁，身体向堂屋这边倒下来，头部重重撞击在楼梯间最后一步台阶上------鲜血历历在目。母亲不是死在木床的地板上就是楼梯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终于看到了，这个惨然！
“不是说好的2021年冬季去世吗，为何提前一年一季？”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奋力地伸出双手，扑身向前------
猛然间，我从合肖路“八洞桥”公交车站条凳上弹射而起，与此同时，头盔从歪脖子的头上掉落下来，滚向脚边自行车的前轮。“母亲死了？”恍恍惚惚的我又重重地瘫坐在公交站条凳上。这不是真的，这是梦。两行浑浊的泪水缓慢流向面颊。
2018年10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