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郎”非男非女,非猪非狗,乃一植物,又名“蒲公英”。五代以前,“郎”安享于华荣山余脉“上马寺”庙门供案桌基之下。历经春秋千余,世称百世。因其性寒,其味苦,后世入药。
“黄花郎”吸天地正气,采日月精华,受清香缭绕,得高僧经传,根茎血红,经脉正直,页面纯粹,花呈笑靥,具备人之思想,时常幻化成人。
一日,“黄花郎”早起,摇身一变,显化呈光头年少,混于僧群,安坐正南,听禅师讲经。经毕,僧退,“郎”要走,禅师用钵罩其体,“郎”不得脱。
禅师曰:“汝在山中,参禅听经,百世有余,可下山做人,历磨难,度众生,方成正果。“郎”恋香火,不肯下山,辩曰:“吾常在师案之前,听跪拜之世人,喃喃之语——财、色、名、利,尽是贪婪;吾为植物,单纯初化,堕入人间,恐难度众,受污然也。”
禅师温怒曰:“物在山中,不尽人用,终究是物,汝即成人形,当在人间磨炼,混于僧道,成何一体!”“郎”哀求:“我既为师之弟,愿终身伺候吾师,只为物,决绝不下山为人。”禅师大怒:“汝不听吾言,必葬身猪腹。”
“即便葬身猪腹,也不为人也!”黄花郎口里逞强,实则泪流满面,尽撒经堂。禅师转身,掐指一算,微笑不语,寂然不再理会。
话说嘉陵江凉泉湖畔,有一良民,姓“文”名“青龙”三世行医,且为孝子。“文”之父染胃疾,用药不听,一载之久,邪气入髓,终日胡言乱语,昏昏沉沉,飘飘渺渺,摇摇晃晃。“文”用药千方,终是无策。
正月初一,“文”提纸烛,入山庙为父祈福。
“上马寺”庙起五代,香火不绝。“文”拜佛毕,正待案前敬献香火之际,窥见基案之下有“黄花郎”一株,其茎分明,其叶茂盛。“文”忆“本草纲目”有载:“黄花郎”,药耶,去邪扶正。五月之花,喜得阳光普照,其茎正,其花黄,驱邪十足,药入脾经,打毒最猛。
“文”细瞧案下“黄花郎”——有叶十片,似锦似绵,似张似闭。有花十朵,似笑非笑,似放非放。根茎粗细拇指有余,血色通红,手感细腻,温热有度。“文”大喜曰:“吾父有救耶”,遂采药入手,喜奔而回。
且说黄花郎之灵体,被禅师罩在钵内,左右盘旋,密思苦想,不得而出,正悔不该顶撞禅师,万般无奈之际,突然心慌意乱,预感肢体有害,遂在钵内大哭,有血泪溢出钵外。禅师不忍,启钵放之,曰:“怜汝伴庙千载,实不忍汝落入猪腹。现准汝为人用,造福苍生,服务人民,切记!”
黄花郎之灵体出得钵内,急附案下——其肉身不在,植体全无。“郎”惊魂无体,灵气不散,追撵至庙外,见一中年男子,左手捏住黄花郎之肉身,右手摔步,疾驶向前。“郎”灵大怒,怨气成刑,急要杀“文”,遂猛扑上前,“文”倒地,折右足。“文”思父病,附痛屈腿,匍匐前行——“郎”知“文”孝,沧桑不已,兼具红光罩“文”体,奈何不得。又记禅师之言,已明天意——下山入世,是无更改。于是,紧聚怨灵,急附于“文”之左手“黄花郎”之植体上。
黄花郎之灵体虽然入得肉体之上,终因其肉身离开大地,空悬天地之间,失去日月之庇护,精血开始失散。“郎”在“文”之手中,强起头颅,见宇宙浩淼,天地开阔,世之精彩,人间多情,再想禅师临别嘱托,见己十叶正茂,十朵欲放。转怨为喜。迅起全身之力,收集根、茎、叶之精、神、气、水,向花朵输送,分秒不怠。一路之上,十花开放,十花酬谢,十花结子,十花展翅,十花随风,十花飘散——大江南北,落地生花------
五代之后,嘉陵江畔,西蜀之地,多出孝子。从医者,右足多有疾,背微驼。“上马寺”山道两旁“黄花郎”漫山遍野。其叶十片,其花十朵,其茎入药,其根最勇,即是身枯,也随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