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把一台高倍望远镜送过来的第二天,我就把它带回了农村的老家。现代人喜欢被人关注,但不喜欢拿着望远镜关注的人。儿子出于好奇,打算把望远镜拿到窗台上望一望,立即被我制止了。在城市,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没有人不忌讳邻居窗台的某个角落隐藏着一台望远镜。
当我们注视天空的时候,时间久一点,慢一点,我们会发现天空正在注视着我们自己。一些城市里的人喜欢窥视别人的隐私,几乎很少有偷窥者不被发现,正是基于关注源于彼此。道理很简单,当我们在注视高楼的时候,高楼一定注视着我们;当我们在瞭望别人的时候,别人一定是在注视我们。所以,我不愿意用望远镜视人,尤其是不愿意看到那些频频乱跳的人心。我只是骑着单车,在夜深的时候,去到人迹罕见的地方,在一些荒芜的山脊或者垭口的上面,用它来注视天空。
我喜欢用望远镜来观察月亮。小时候,父亲告诉我,月亮上面有一颗黄桷树,黄桷树下面是一个老头在打草鞋。于是,在整过童年时代,我抬头遥望天上的月亮,看到的只有月亮上面的一团模糊阴影,像是一颗黄桷树,看久了,又好像是有一个打草鞋的老头。事实上,到了晚年,用上望远镜后,我才明白月亮中那些阴暗部分实际上是月面上的广阔平原,而看似黄桷树影像的部分正是月亮上面的海洋,资料记载为“月海”。已确定的月海有几十个,我本人只找得到一两个。
要看月海,满月时反到不清晰,因为月亮表面太亮、太光鲜,月海反而隐藏了起来。拒一些天文资料记载,月球上最大的月海是“风暴洋”。我们小时候用肉眼看到的那个打草鞋的老头多半就是“风暴洋”。它的面积约为五百万平方公里,差不多九个法国的面积总和。月海的地势一般较低,类似地球上的盆地,月海比月球平均水准面低1-2千米,个别最低的海如雨海的东南部甚至比周围低6000米,月面的反照率(一种量度反射太阳光本领的物理量)也比较低,因而看起来现得较黑。
古时候一些星相学家从观察月亮与星星的变化往往不如观察太阳的时间多,都是用肉眼观察。太阳黑子的记载是星相学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如果你使用加装了滤光片的望远镜观察太阳,恰好又在周期之内,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太阳表面一些黑色的斑点,这便是太阳黑子。太阳黑子倾向于成群出现,太阳上每个黑子群中黑子的数量从一两个到几十个不等。一些黑子数量多、面积比较大的黑子群是显著的天文现象。在天空清晰的岁月,在日落或有薄雾时通过肉眼就可以观察到——最好不要进行这样的尝试,以免对眼睛造成损伤。
史料记载:明朝第一参谋刘伯温就喜欢用肉眼观察天象,所以后来的刘伯温眼睛就失明了。据说,有一天,刘伯温看到太阳出现黑子,对朱元璋说,东南肯定会损失一名良将。朱元璋问刘伯温死的是谁,刘伯温只说人已经去往阴间的路上了。正在这时,福建兵团来报,朱元璋手下的得力干将“胡深”死在了福建。朱元璋深感痛惜。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刘伯温预言的准确性。刘伯温告老还乡后的1937年阴历六月,钦天监报告朱元璋,说太阳又出现黑子。得了天下的朱元璋尽管想着法子打压刘伯温,只是在天象与灾变的面前,还是得请刘伯温出面解决。
太阳是地球上光和热的源泉,它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地球产生各种各样的影响,这是不假的。当太阳上有大群黑子出现的时候,地球上温差出现变化,指南针不能正确地指示方向;信鸽会迷路;无线电通讯也会受到严重阻碍,甚至会突然中断一段时间,这些反常现象将会对飞机、轮船和人造卫星的安全航行、还有电视传真等等方面造成很大的威胁。一些洪水的爆发和地震的发生与太阳出现黑子不无关联。所以,象诸葛亮、刘伯温、曾国藩等少数人群从天象的变化与人事的变化摸索出一些规律也不是什么格外稀奇的事情。
其实,只要是在可视的周期,太阳黑子很容易观察,因此在天文望远镜出现前就已经有了对黑子的记录。公元前43年,《汉书》五行志中记载那年四月之中:“日色青白,亡影,正中是有景亡光。”公元前28年,《汉书》又记载:“日出黄,有黑气,大如钱,居日中央”。我国史书有太阳黑子的记载上百次。真实的太阳黑子数量的变化有规律可循,11年为一个周期。在为期11年的周期中,黑子数先增加,之后逐渐减少,最终回到11年周期开始时的水平。如果周期不对,你就是用望远镜365天不停地看,一个有黑子的太阳也不会出现。
今年的旧历七月,我也看到了太阳黑子。这些天洪水的泛滥与太阳出现黑子有没有关联,我不得而知。毕竟,我只是一个十分浅薄的天文学爱好者。
我买的那个望远镜是入门级的天文望远镜,在天文学家的眼里,它只是一个玩具。在我买它的初衷也仅仅是作为一个玩具——给我母亲玩的——母亲老是说母猪山梁子下面有一个发光体,出现了好几年了,只是看不清楚。于是,我便买了这台望远镜。
母亲是个驼背,在她观看太阳黑子的时候,我感觉到她脊柱不是十分的弯曲。母亲斩钉切铁地对我说:她看到了太阳黑子。看到没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宁静和专注——一个没有担心和恐惧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