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我大学毕业,在同学们纷纷走向工作岗位的时候,我毅然作了一个选择,报名加入了西部计划志愿者的行列。每每想起那些做志愿者的日子,我至今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7月25日,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我和来自山东、河南等地大学毕业的其他30名志愿者一道,从乌鲁木齐出发,坐了近30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中国最西部城市——喀什。
我们来到喀什后,喀什地区团委很快给我们安排了工作,有的分配到了学校支教,有的安排到了医院做医务工作,有的来到了社区开展团基层建设工作。我安排到了学校教学。
由于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在做好志愿服务准备工作之余,我和其他几个志愿者一起,走街串巷,对喀什的民风民俗有了很好的了解。我是新疆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学生。在来喀什之前,我在乌鲁木齐已经读书生活了4年,所以对新疆的风俗、人情、作息、饮食有了一定的适应和了解。而对于从内地刚来到新疆的其他志愿者来说,新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陌生且神秘的。我顺其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的向导,成为了他们每每提问的对象。我乐此不疲、尽我所知、尽我所能帮助他们尽快适应新疆的气候、饮食、作息等。
“尴尬的第一堂课”
9月1日,我迎来了我的学生,我却经历了我至今难忘的一堂课。喀什少数民族居多,特别是维吾尔族人居多,所以在学校上课的基本都是少数民族学生。进入教室,看着学生们穿着各自民族的服饰端正地坐着,我受宠若惊。当那一双双大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时,我有点不知所措。学生都是10岁左右的孩子。从他们的眼中,我读到了陌生、好奇和疑问。对于我这样一位新来的年轻的老师,我感觉出他们没有抱太多希望。由于是支教的第一堂课,我昨天晚上还是认真背过课的,而且我自认作为一名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教小学生汉语,还是有那份自信的。但是,上到讲台上,我还是紧张了,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昨晚备的课,我感觉一下都忘了。我硬着头皮开始上课,但云里雾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讲了些什么。第一堂课,我自认为是失败的。但下课时,从学生们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他们对我这位刚认识的新老师还是很包容的,各个带着微笑道:“老师辛苦了!”。
我回到办公室,越想越丢人,我自责自己太过自信了,所有的自豪感和优越感一下全没了,我耷拉着脑袋坐着。校长好像看出了我的失落,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说:“小温,第一堂课不好上吧,你刚来,对学生都不是很了解,慢慢来。作为一名大学生,你肯定有能力教好他们的。还有我给你提个建议,由于这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少数民族,他们的汉语水平不高,所以讲课的时候,语速要尽量慢一点,用词尽量简单一点。我想孩子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听了校长的一番话,我打起来精神,心中涌出一份责任:“我是汉族人,我的学生基本都是少数民族,我要努力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我要主动去接近他们,我要把更多的汉语知识教给他们。”我暗自握了握拳头。
这之后,我上课的效果明显有了改观。我晚上认真备课,尽量做到让学生容易接受;上课时放慢语速,尽量让学生能听懂;课后同学生一起吃一起玩,尽量让学生喜欢我。时间一久,我和学生的关系越来越近。我把他们当成弟弟妹妹,他们把我当成良师益友。我们一起在操场踢球,一起在河谷郊游,一起在戈壁牧羊。
“难忘的一天”
喀什的三月乍暖还寒,风中带刺,冷意侵身。但是,对我们来喀什市服务的大学生西部计划志愿者们来说,我们的心中却已经开始充满着春天的暖意,我们正在挥洒着我们青春的热情。
2009年的3月是新疆自治区第八个“公民道德月”,3月5日又是“中国青年志愿者服务日”。今天我们起的特别的早,因为要在参加完由喀什市团委和喀什市文明办共同举行的喀什市第八个“公民道德建设月”暨“中国青年志愿者服务日”启动仪式后,就要到喀什市社会儿童福利院和喀什市敬老院去看望和慰问那里得小朋友和爷爷奶奶们(喀什市社会儿童福利院和喀什市敬老院在同一个地方)。我们要以最饱满热情和最诚挚得祝福送给他们。
是的,我们是带着礼物来的,有孩子们需要的文具(文具盒、铅笔、圆珠笔、橡皮擦)和笔记本、漫画书。
听说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们要来看望他们,喀什市社会儿童福利院的孩子们可高兴了,他们早早就等候在了门口。看到我们终于来了,他们像是盼到了亲人似的开心不已,一个个伸出可爱得小手来和我们握手,嘴里还不断得说着:“哥哥姐姐们好!叔叔阿姨好!”(当然小孩子是可以把我们叫做叔叔阿姨的,哥哥姐姐当然就是比我们小几岁的人叫得了)真是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当然也不能缺少敬老院得爷爷奶奶们,他们一个个面带笑容,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了我们的到来!
我们来时,正好是中午北京时间两点钟,刚好到了他们中午开饭的时间。于是我们有幸跟他们一块共进午餐。看到那热气腾腾的抓饭,抓饭上还放着一块大大的羊肉,以及饭桌上那把满得一盘盘干果(巴达木、荨芢、葡萄干、红枣、黑豆)和水果(苹果、香蕉、哈密瓜、石榴、桔子),我真是又欣喜又感动。欣喜的是他们的生活并非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艰苦;感动的是他们对我们是如此得盛情款待。
当然,开心的是孩子们,因为他们肯定也很少能够吃上这么多的好吃的。他们是那么的开心,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但他们又不敢靠近,一个个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说话;当然,老人们是那么的平静与沉稳,毕竟他们都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人间冷暖。
孩子们迎接我们的不只是食物,他们还有动听的冬不拉琴声和美丽的维吾尔舞蹈。他们的欢迎会搞的很专业很正式,让我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自愧不如。他们有自己的节目主持人,是一位漂亮的维吾尔小姑娘,普通话说的比我的还标准流利;他们有自己的电视和DVD,是用来放歌伴奏的,有专门的两位小伙负责;舞蹈演员都穿着同一的民族服装,节目是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做好了精心得准备,真是难为了他们。这让我们更加的感动。要知道他们都是孤儿,都是孤寡老人,他们对我们还有如此的热情,我们又怎么会不感动呢?是的,我不知道别人流泪了没有,反正我是流泪了,当然是偷偷的流的。节目中上台表演的有只有四五岁的孩子,一脸稚气,但歌词舞蹈步伐是记得那么的熟悉;有跟我差不多大的人了,站过来有的比我都高,虽然我并不是很高,他们已经变得沉稳和成熟。不管是谁表演节目都是那么的卖力,专心与执着。我来新疆时,别人都说新疆的少数民族从小就会跳舞,以前我还是有点不信,虽然我在新疆已经呆了五年,可是今天我是真的相信了!他们实在是表演的太好了,他们真是太有舞蹈天赋了,不管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还是已经开始独当一面的大孩子,都是那么的专业,小小年纪就可以把冬不拉弹得动听非常,小小年纪都可以把一段舞蹈表演的形神合一。虽然我的舞蹈天赋并不是很好,但真所谓:“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舞蹈我是看的多的。
看到他们那一个个可爱的又漂亮得模样(我一直认为新疆少数民族的小孩子是长得很可爱很漂亮的,至于长大了长成怎么样,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还是他们只要是小孩子的时候都是很好看的!)我真是喜爱非常,要不是我出门时忘记了刷牙,我真想过去抱着他们亲两口。
孩子们节目表演完了,也该我们出场了,虽然我们的音乐天赋都有限,但我们至少要尽力不是?虽然我唱的歌可以吓晕一群人,当我也还是唱了,唱完后,我发现今天没有一个人呕吐,反而还为我鼓掌,我就知道我今天是受到孩子们音乐的传染了。要不怎么会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看来我以后得多和有音乐天赋的人多来往!
我们的节目表演完,也就到了我们发礼物的时候了。我们拿出文具和本子时,孩子们都伸出了可爱的双手,要知道他们这是要上进,要学习的表现。看着他们那一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模样,我们也格外的高兴。
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吃完了饭,看完了孩子们表演得节目,我们也就该跟他们说再见了。我真舍不得离开他们。看见他们那一个个依依不舍得样子,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我这个人不知为什么,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我就像女人似的,一受的刺激或感动我都会不小心的流泪,为了不被人笑话,我当然是会偷偷的流的。他们一个个拉着我们手就是不放,要不是院里的领导让他们放手,我看他们真会拉我们不松手!
老人们还比较平静,没有过来拉我们的手不放,但我知道,他们同样是不舍的我们离开的。
虽然我们今天才认识,虽然我们今天才见面,但我们大家的心是相同的。毕竟我也是农村出来得孩子,我知道生活得艰难。但我坚信只要我们心是快乐的,哪怕再苦再累,我们都是值得的。哪怕不为了做大事,只为了快乐,我们就应该好好地去生活!
再见了,我的孩子们,我的爷爷奶奶们,你们比我坚强,我要向你们学习;你们比我更知道苦中作乐,我要向你们取经。不管我以后走到哪里,只要我想起你们,我就会像你们一样坚强,一样快乐!
“受益匪浅,时刻想念”
在喀什做志愿者的一年时间里,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充实。我时刻在被激励、被教育中,不断地成长着。
通过与孩子们相处,从他们身上,我也学到很多。有的学生,甚至深深激励着我。有一个名叫艾克古丽的学生,她活泼开朗,即使是生病时候,脸上仍挂着甜美的笑容。但我得知,她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小小年纪的她,就很懂事有担当了。在家里,她放羊、砍柴、挑水、做饭,从不让爷爷奶奶操心;在学校,她一直很努力,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从让老师失望。有时候,看着坚强的她,我会问自己,如果我是她,我是不是还能像她一样这么坚强、这么优秀?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像艾克古丽一样坚强、优秀的孩子有很多,他们吃苦耐劳、聪明好学、坚韧不屈。他们无不感动了我,深受教育了我。
在那些支教的日子里,我找到了我的人生价值。我很享受在做志愿者服务的过程中。记得有个跟我一起支教的老师说过:“来这之前,我还不太明白奉献的含义,但到了这里,一切豁然开朗——奉献就是一种社会责任。我以前有时会消沉和迷茫,甚至对整个人生的意义产生怀疑。但现在,我不再迷茫,因为我找到了答案,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份社会责任,也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我想,每一个走进西部的志愿者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吧。
现如今在内地大城市生活的我,每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看着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我都会特别怀念在喀什支教的日子,怀念那里的沙漠、戈壁、胡杨、新疆拉面和大大的馕,想念那些淳朴热情、活泼可爱的孩子们。
在喀什做西部计划志愿者的日子,我终生不忘。
(2018年3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