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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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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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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

已是小雪时节,虽说天气不冷,却也是棉衣加身。走在路上,忽看到一只棕褐色的螳螂从冬青上跌落,甚是惊奇,赶忙刹住车细观。这是只枯草色的小螳螂,身长不过一寸,趴在地上,触须晃动的很慢,两只刀状大前腿两边歪着,勉强支撑着身体。看它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心生些可怜,赶忙下车,想把它送进路边的花池里。因为,它在这路上是很危险的,不时而过的自行车或是电动车会把它碾得粉碎。这只可怜的小虫儿,都啥时节啦,还没蛰伏越冬?对,我知道,螳螂的寿命不过六七个月,交配产子后就会死的。

可是,这只难看的小螳螂是怎回事儿?也是,我抬头看看正南偏西的太阳,依旧发着温暖的光,如阳春三月里,这只小螳螂会不会被这好天气而迷惑了,光贪图享受这温暖的阳光了,一不小心从树枝上跌落下来?看来,它确实跌得不轻,我把它捧在手心里,它细腿儿都蜷着,身子半歪着,两只前鳌勉强撑着,才不至于把僵硬的脖颈垂下。

我试着把它送到冬青树上。可是,它的细腿儿根本不知道抓,两只前鳌呢,倒是有抓的动作,慢慢挪动着,很没力气的样子,像变色龙的脾性。试了几次,它终于立在了一根粗壮的冬青树干上,我小心的松开手,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一阵微风吹过,它一下子掉落,幸亏我接住。否则,再让它跌第二次,简直是害它了。

这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小螳螂。按说,它应该算是长寿的了吧?从夏走到冬,早已经过了它的生命周期,尽管现在,气候有些异常了,四季有些混乱,可它不该在这样的季节出现。如今,说它长寿一点儿也不为过,我不知替它高兴还是难过。哦,它竟在我掌心里爬起来,尽管很慢,举足半天才慢慢落下,可这已经很好了,说明它还活着,显示出少有的坚强。

是的,螳螂是昆虫界的霸王,而且臭名昭著,在交配的时候,雌性会把雄性吃掉,那种凶残是自然界少有的。尽管,有些专家试图为它正名,通过很多次试验,证实雌性饿极了后才会吃掉雄性。可是,这就能还它清白了吗?难道饿了就会对相濡以沫的丈夫下手,惨无人道的把丈夫吞食?

真的,小时候,我见过雌螳螂吞食雄螳螂的场景,那场面血腥着呢,真是惨不忍睹。雌螳螂先吞食雄螳螂的头部,那个贪婪,用两只大前腿紧紧抱住雄螳螂的头拉到嘴边啃食,两颗大黑牙不时地切割、撕扯,很快的,雄螳螂的头就被它吞噬掉了。而雄螳螂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依旧趴在雌螳螂身上,舍不得离去。没头的雄螳螂身子还在动,当雌螳螂吞食了它的躯体,快吞到丰满的腹部时,雄螳螂才不动了。也许,雌螳螂吃饱了,把雄螳螂半截身子从自己身上推落。雄螳螂跌落在草丛里,成了其它昆中的美餐,而雌螳螂心满意足的附在枝头小憩,惬意十足,这个可恶的刽子手!

看着手中的小螳螂,我对它多了些厌恶,它是不是也吞噬了它的丈夫而存活到现在呢?于是,就很想弃它而去,我可不喜欢六亲不认的刽子手。可又一想,万物生灵,自有生存之道。为了生存,为了后代,雄螳螂是不是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情愿让雌螳螂吃了自己呢?这样想来,雄螳螂这是伟大的父爱,是为爱而献身,值得尊重;雌螳螂呢,也是不是为了后代,不得已而吃掉自己的丈夫?实际上,它也不忍,可是没有办法。吞噬自己的亲人,它将忍受怎样的煎熬和痛苦?这样的经历,万物生灵,很少有经历过的。

自然选择很残酷,不适应就会被淘汰,种族灭绝。为了种族繁衍,也许,这种付出是值得的,雌雄都值得尊敬。想到这些,我释然了,也后悔,不该从自己的角度去评判一件事的对与错。看着又静止不动的螳螂,我心里油然生出无限崇敬,为了种族不灭、子孙繁衍,舍身、忍受无限痛苦。试想,世间,谁又能付出这些?

一只小小的螳螂,一种伟大的情怀,义无反顾,勇于献身。这人世间的精灵啊,我走不进你们的世界,却懂得了你们的情感,我为我的误会而道歉。

在这冬里,即将逝去的小螳螂,满是对生的渴望,让我怎样帮你,我知道,尽管天气很暖和,可是,这是冬天呀,夜里冷呀。我决定收留它,小心的捧在手里,把它的家按在了客厅的血龙树下,每天回家后,总是先去看它,温暖的客厅延续了它的生命,在它生命健旺的时刻,我喂给它一条还在蠕动的乳白色小虫,这是从柿子里找到的,小虫子藏在柿子蒂下,看到它,甚是惊喜,赶紧拿给小螳螂,小心放在它的两大前腿之间。

可是,小螳螂好像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视而不见,动也不动。我就有些失望,不吃不喝这些天,生命还长久吗?果不然,在个晚上,晚饭后,我又去看小螳螂,把它小心地拿在手里,才知它死了,也不知死了多久了,就像枯枝儿,身子都干了。我难过,第二天,我把它带到发现它的地方,在冬青下,用小棍儿撅个小坑把它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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