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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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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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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溢杏林耿仙洲

馨溢杏林耿仙洲

耿仙洲,字鹤芳,店子镇辛耿村人,生于光绪二十三年(公元1897年),故于1981年10月5日,享年84岁。耿仙洲医术精湛,医德高尚,饮誉乡里。虽说早已过世,但每每提起他来,人们无不交口称赞,思念之情溢于言表,都亲切地称他“耿老先生”。

耿老先生读过私塾,他自幼聪颖好学,喜好读书,并练就了一手好毛笔字。1913年,16岁的耿仙洲生了一场恶疾,亲身经历了病痛的折磨和求医的艰辛,又加上母亲因病早亡,他就立志学医,走行医之路,为穷苦百姓看病服务。当时,他在私塾任教,就一边教学一边攻读医书,对《本草纲目》《伤寒论》《金匮要略》等中医药经典进行深入研究,掌握各种中草药的药性、作用和用量,同时虚心向当地的名医学习,总结积累实践经验。功夫不负有心人,耿老先生苦学8年终于自学成医,并开起了药铺,起名“复元堂”。最初,村里人都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找他瞧病,按他开的药方抓药熬药,几服药下去病好了。他很快取得了村里人的信任,特别是一些疑难杂症,他总是药到病除,很快扬名四邻八乡,求他瞧病的不光是村里人,外村人来的也多起来。他经常去的村子有寨郝、寨卢、柳桥、东门、柳白、柳舒、东顺河、西顺河等,还常常到广饶县的一些村子出诊。谁家有病人,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来请他去看,不分白天黑夜,不管酷暑寒冬,不论路途远近,随叫随到。他不会骑自行车,都是步行或坐小推车。他说,当医生要替病人家属着急,忧人之忧,行医者要有仁心,否则当不好医生。耿老先生对待病人和善可亲,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百问不烦。在他眼里,病人没有贫富、贵贱之分,都是需要救治的患者,他敬重的只有生命,眼里只有病人。有的病患者自我感觉病情严重,心理压力过大,他就安慰开导说,不要紧,没什么大毛病,吃上几副药就会好起来。遇到有小病满不在乎的人,他则反复强调会导致的后果,提醒不要麻痹大意。

耿仙洲通晓内、外、儿等科,尤以善治瘟疫和妇科病著称,临床经验十分丰富。1941年,瘟疫在这一带肆虐流行,后东门村的刘立财不幸患病,几日来上吐下泻,奄奄一息,其家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慕名来请耿仙洲,耿仙洲连用“藿香正气散”“四逆散”“附子理中汤”等经方加减,几副草药把病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刘立财康复后,不忘救命之恩,拜认耿仙洲为干爷,逢年过节都到辛耿村看望耿老先生。耿殷村有位产妇,产后高烧,大汗出、烦渴,躁动不安,已请两位医生诊治,病情反而加重。耿仙洲经过仔细检查,确诊为产后温热病毒感染。别的医生按一般规律都认为产后多虚症以温补为主,耿仙洲确定为虚中实,不宜补。别的医生不敢用寒凉药,耿仙洲则不然,不补反而泄,大用寒凉之剂——“白虎汤”(石膏、知母、粳米、甘草)。一剂服后,病情明显减轻,三剂过后,病人康复。以后又遇到相同的几例病人,均用此方剂治疗收效甚好。

耿仙洲善治妇女月经不调、疼经、赤白带下等妇科疾病。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寨卞村一卢姓妇女结婚七年多,因疼经、月经不调一直未孕,经老先生三个月的调治,怀孕生子。院庄村一刘姓妇女30多岁,已是二婚,一直不能怀孕,成了一大心病,她找到耿老先生诉说自己的苦衷。耿老先生先是耐心劝导安慰,又细心询问了病史,确定是疼经加带下症。经过半年的治疗,该患者怀孕了,生下一个胖小子。一家人高兴地送来了感谢信。外乡一李姓患者怀孕多次,时间最长不超过五个月,属于习惯性流产,她忧愁烦恼害怕,思想负担过重。经老先生认真检查,该患者属于脾肾虚,阳气不足,故不能保胎,便用“保产无忧散”。经耐心疏导和辨证施治,嘱其卧床休息,结果八个半月后产下一女婴,使她放下了包袱,不再羞于见人,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象这样的妇科疑难杂症,耿老先生不知治好了多少患者。为了表示对耿老先生的感谢之意,许多患者自发组织起来,敲锣打鼓,给耿老先生送来了一块牌匾,上书“华佗在世”四个大字,悬挂在了耿老先生“复元堂”的大门上。这块牌匾是1939年送的,当时村里人都聚来围观,拍手叫好。送牌匾的人有辛耿村的耿志畔、耿俊英等,辛杨村的杨老五,后崔村的崔贯贯,柳桥村的韩树爱,寨郝村的郝东恩,广饶县北贾村的贾连三等共计二十多人,这些人都是被耿老先生医治好的患者或是患者家属。

耿老先生生性耿直,心怀仁孝。1942年冬,他被广饶县伊蔡村(广饶十三村)一富户请去给生病的老娘诊治,因天晚留宿,晚饭时看西厢间也有人留宿吃饭,问是哪里的客人。陪他吃饭的下人对他说,是老爷请来给牲口看病的兽医,还附耳告诉他,老爷特别喜欢那头骡子,这兽医已来几日,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听说诊资二十块大洋,比给你的诊资高出十块呢。老先生闻得,心里不悦。他不是为了钱的多少,而是觉得这位富家老爷不仁不孝,哪里有人命比兽命贱的道理。于是,他越想越生气,扔下诊资,连夜离去,但他把药方留下了,治病救人永远是他的本分。

耿仙洲治疗妇科病,多以清代医书《医林改错》中的“少腹逐瘀汤”、“血腹逐瘀汤”为主,根据病情灵活变通。他经常说,看病如用兵,一个成方中加一味药减一味药,或是某味药的剂量改变,直接关系到疗效的大小。他看病,一贯遵循“望、闻、问、切”的诊断方法和辨证施治“阴、阳、表、里、寒、热、虚、实”纲领,探求病因、病性、病位,分析病机及人体内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判断邪正消长,进而得出病名,归纳出证型。虽然那个年代缺少先进的医疗检查设备,但按脉、观舌之后,略加思索,便很快开出药方。他认为,辨证施治有常法常方,但病机千变万化,应知“法无常法、常法非法”。一个高明的中医,重要的就是要识病和遣药。他用药精确,君、臣、佐、使明确,特别是对一些大寒大热的有毒性的药,严格掌控应用剂量。他常对徒弟们说,当一名好医生,要想取得好的效果,就要胆大心细,尤其是疑难病症判断正确后,集中优势兵力直达病灶。例如,产后高热重用石膏,小儿麻疹肺炎、小儿高热不退,重用犀角、羚羊角之类药物,往往收到满意的效果。

耿老先生医德高尚,他为病人开药方,善用小方、偏方,从不让患者多花钱、花大钱、花冤枉钱,以治好病为目的。他使用过的许多药方,至今仍记载在他的徒弟耿文博先生的小本子上。例如,治疗儿童肝脾肿大,用经方“实脾饮”“五皮饮”“五苓散”加减,他还时常抓用桃树叶少许、癞蛤蟆一个,熬好去渣,加入乳香、没药、樟丹调匀,抹于头顶,效果显著。他常用经方“生化汤”加减桃仁、红花、当归、川穹、元胡、炮姜来主治妇女的产后腹痛、带下。他开用经方“清胃散”“导赤散”加减防风、生地、黄芩、枳壳、荆芥、金银花、葛根、元参水煎服,医治牙龈炎。他用经方“真人活命饮”加减,把白矾、雄黄研末,用茶水或白醋调敷,医疗疔疮。他动用苍术、白芷、黄柏、苦参,掺入香油熬制,诊治毛囊炎。他利用生地、黄连、白芷、黄柏、甘草加香油熬制除渣,注入蜂蜡成膏,调治脓包疮。诊疗胬肉,则用乌梅、轻粉研末敷涂。他还使用炒热的豆腐渣来调理静脉曲张。采用黑墨汁(含有麝香)治痄腮,边涂抹边念叨:“一画不成脓,二画不成疮,三画消灭了,四画叽叽零零如妙方。”

耿老先生经常自己去田野里采草药。在当地,生长着许多可以入药的中草药。像色泽暗绿的地锦草,紫花簇集的益母草,开黄花的蒲公英,爬蔓伸展的枸杞棵,还有气味浓烈老远就能闻到的艾草、茵陈、薄荷等等……这些在他眼里都是治病的宝贝。当年,人们经常看到他在田间地头采集草药的身影。他把草药拿回家,进行分类晒干、切碎、炮制,存放备用,或是亲自动手配方熬制成膏,极大地方便了前来就诊抓药的病人。

新中国建立后,实行公私合营,在店子村组建联合诊所,耿仙洲积极响应号召,将自己经营多年的药铺转交国家,他也离开辛耿村去诊所上班。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和1956年11月,耿老先生先后两次被派往小营参加惠民专区举办的中医进修班,这给他以后的职业生涯奠定了更加坚实的基础。1958年,他被调至公社卫生院,驻前崔村。1964年至1969年,他先后在利城村和辛朱村卫生所工作。1971年10月,根据当时的国家政策,集体性质的医务人员全部下放,耿老先生返回本村诊所上班。1973年,又被调往公社卫生院工作,直至1979年82岁高龄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医务岗位。晚年在家也不赋闲,前去找他看病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术精岐黄体天心,德重杏林济世人。”耿仙洲老先生躬耕杏林60余年,他的人生记载着一名老中医行医、为人的卓越成就和高尚风范。

(耿焕亮耿文博耿玉江代春杰耿成亮马维忠口述 赵春颂王子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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