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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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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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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在我的纱窗上

蝉在我的纱窗上

蝉在我的纱窗上欢鸣着,声音时高时低,它黑色的翅膀不时抖动着。我一阵喜悦,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细看。蝉像是发现了我的窥视,忽然停下来,只剩下远处传来的一阵蝉鸣,声音也慢慢地消失。纱窗上的蝉是不是领唱?我忙撤回身子,装作没事般地继续我的活计。蝉也放松了警惕,又颤动翅膀欢叫起来,引来一阵同唱。我的蝉真是领唱,心情一下子高涨起来,就在这个早晨里,蝉让我抛弃了刚起来时的哈欠连天,一身慵懒,让我的思绪在蝉鸣中回到了老家。

老家的院子特别大,北边的两棵大枣树,南面的三排榆树占据了大半个院子。每年的六月里,我家的院子里蝉声不断,从树下走过,不经意的会淋一身蝉尿,抬眼一看,满树的蝉趴在树干上,它们被我看毛了,就慢慢蠕动身体,藏到树的背面,也有的惊叫着快速飞走,就在我眼前一晃,又是淋我一泡蝉尿,飞到了别的树上。我就生气的摇动细小的榆树,惊飞一树的蝉。其他树上的蝉像是受到了惊吓,纷纷闭嘴,整个院子就一下子静下来,再也不敢舌燥。可我刚进屋,一院子的蝉又叫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高,像是向我示威。再去晃树和这些蝉较劲吗?显然,我不会被怒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阳让我一身的汗,在屋里的阴凉里,还有摇动的蒲扇,我才不去和它们较劲呢。

这些蝉,早晨叫,中午叫,特别是中午,越热越叫得欢,午睡都是在蝉声中醒来。当然,我很少有午睡的习惯,就像娘说得,就算强把我摁倒炕上,我也会趁大人睡着的时候,蹑手蹑脚的溜下炕,轻轻地掀开门帘跑出去,或是到南边的河里游泳,或是到坡里的杨树上粘蝉,哪怕晒得脸跟红马虎似的,也乐此不疲。大人的话,小孩子嘛,精力旺盛,浑身都是劲儿。

其实,娘怕我去湾里游泳,怕我淹着。很多时候,我溜出来,娘很快跟出来,一路上大声喊着我的乳名,去湾边找我,把我从泥水里唤上来,大手紧攥着我的小胳膊往家拽我,一路上吓唬的话不绝耳。回家后,用院子里晒着的一脸盆水把我洗干净,再把我摁倒炕上睡,等我睡着了,娘也该上工了。所以,小时候,我经常打扰娘午休。那时候还是在生产队里,娘每天都要上工挣工分,除非下雨天会在家里休息。特别是夏天,上工很辛苦,中午的短暂午休时常被我打乱。可有啥办法,小孩子好动,一刻不闲着。我游泳不让,但我说去粘蝉,娘就放心些。嚼一把新麦子,嚼的粘稠粘稠的,缠绕在竹竿上,就围着北坡的小杨树粘,一个中午,能粘很多,回来淹在咸菜翁里,虽说比不上‘龟’(蝉的幼虫,我们这里都叫抠龟或是摸龟,也有的地方叫摸老牛、摸爬杈”或“爬猹。其实,蝉的幼虫学名叫‘金蝉’)好吃,发硬硌牙,但也总是有点肉的,比老咸菜好吃的多。当然,逮蝉只是无聊时的乐趣,一个夏天里也就一回两回,而我的记忆里只有一次,那是和村里的强,大中午的去粘蝉,他拿着竹竿粘,粘一个给我,我就捧在手里,一会儿就拿不了了,粘了有十几个,他一个不要都给了我,我回家后,一股脑的丢在脸盆里,刚进屋擦了把汗,出来一看,我的蝉都被鸡们啄食着,一个也没给我剩,把我气得撵得鸡们满院子跑,娘看着只是笑,还劝我鸡吃了能多下个蛋。其实,鸡多下个少下个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又吃不着鸡蛋,都让娘攒攒着卖了,还成了盐巴或是酱油醋,我吃鸡蛋,很多年里就是清明的两个或是三个鸡蛋,一年就这么一回。夏日里,只能摸龟打牙祭,而娘从不油炸龟,都是蒸干粮的时候蒸上,我觉得很香,现在想想,比油炸的香。可那时候娘是因为心疼油,从不给炸,墙上坎子里那罐子油是要吃一年的,年节的包包子才吃,平日里舍不得吃。

看着纱窗上的蝉,它是何时来到我家的纱窗上?迷路了吗,我家住在十楼,应该说是很高的,它怎么飞上来的,昨夜里有场雨,是不是蝉在雨里迷了路?我猜测着,想着蝉来我家的各种理由。可就在我跟它再瞩目的时候,蝉一下子飞走了,我赶忙来到窗前,正看到它落在西边的柳梢上。我忽然明白了,蝉时来我家躲避雨的,风雨一晚上,它就多在我家的纱窗上,我舒心起来,心里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思绪又回到过去,娘的慈祥的面庞、会笑的微笑占据了我整个脑海。老家的长胡同、短巷子,还有哪些逝去的活着的邻居,一幕幕是那样清晰。

哦,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村庄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村子里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了,原是主人的我正成为陌客,幸还有老父亲在,我在村子里还有个家。这些年里,十天半月的回去一趟,主动的去认识那些不认识的人,或是问问村里的老人这是谁家的孩子。因为我知道,虽说离了村很多年,但这里有我的根,终究有一天我会魂归故里的,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太陌生。

我盯着那棵柳树,已经看不见那只蝉,却又听到它的叫声,它是在催我回家吗?是的,今天我要回家的,昨晚就给老父亲打了电话,问他需要啥?他说家里啥也有,鸡蛋肉奶啥的,一样不缺,回来就行……

我赶紧做饭,回家变得急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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