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观海

厦门观海

曾经的小渔村，如今的大都市。厦门，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迅速崛起，随便可见的摩天大楼，四通八达的陆路、海空交通，大海拥抱着的群岛。对，来厦门就是观海。厦门连同周围的群岛都被海水拥抱着。从空中俯瞰，厦门的颜色就是绿，绿树环抱着城市，绿水环抱着海岛，洁白的浪花一簇簇涌向我。我就站在海边，沐浴在大海怀抱里，那些浪花匆匆来匆匆去，甚至掏空我脚底的沙，让我后仰或是前倾，跟我嬉戏。我想掬起一朵浪花，我想到深海里去，零距离和大海接触，去触摸海的灵魂，净化我尘世的心。大海就像顽皮的稚子，我轻轻俯身，手刚触到她，涌起的浪花就湿了我的衣服，甚至很热情地簇拥着我往深海里去，要不是女儿拉我一把，我就投入海的怀抱了。

没有海风，所以还浪不大。我跟女儿解释，我会游泳的，还游的很好，以打消女儿担心的顾虑。是的，好不容易再次来到了海边，面对海的温柔，我怎能不和她亲近呢。我踏着海滩，沐浴着海的清凉，就那样慢慢地走着，不敢走远，也就三几十米再折回来，为的是怕女儿担心我。是的，自从来到厦门，我成了女儿关注的焦点，上车下车，住宿吃饭，女儿总是担心我，甚至像大人斥责孩子一样给我几句。可我不恼，还很高兴。因为我感受到女儿的爱，这是发自心底的爱，流在血液里的爱。我也第一次感觉到，女儿长大了，学会照顾人了，不再是我时时呵护的小女孩。这次来厦门，去哪里游玩，住宿吃饭，都是她安排。女儿成了我们的导游，带着我和她妈妈，还有孩子小姨的女儿，我们组成了家庭旅游团，女儿就是导游。我喜欢听女儿安排，喜欢坐车时女儿给我调出健康码、付款码，我甚至故意装出一些不懂让女儿教我，感受着女儿的照顾，心里无比欢畅。

我们是下午来到海边的，因为连阴天，时不时还来场雨，所以正适合旅游。这不由想起2015年送女儿来厦门报到时，第一次感受到9月里厦门太阳的炙热，那种炙热是火辣辣的阳光晒得裸露的皮肤疼，就像要被晒化了似的，浑身被汗水浸透，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偶尔躲进一个小榕树的树荫里，却又感到丝丝凉意，还有股咸咸的味道，那是海风送来的。哦，厦门的气候就是这样的特点，太阳下汗如雨下，树荫里阵阵清凉。而且我还知道，这么炙热的阳光在厦门是很少见的，常年的阴雨天才是厦门的气候。所以，我误解了厦门。我初来，厦门用热烈的阳光拥抱我；我再来，厦门给了我阴雨天，这是正常的气候。女儿在厦门求学7年，她适应了厦门，融进了厦门，我应该也是。

坐在礁石上，深深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慢慢地品尝着海的味道，任凭豆粒大的蟹子爬上我的脚面，任凭渐起的海风吹乱我的头发，我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大海，聆听着大海的声音，那种涌来又去的海声里有着岁月的沉重，这些沉重从古到今，岁月的积淀的大海里，就像从远古传来的古老钟声，漫长悠扬。碰撞在礁石上的浪花溅起，一滴海水落在我的手心里，这滴海水是那样的晶莹剔透、纯洁无瑕。

蓦然，在我手心里颤动的那滴海水里，正透出远古闽人的篝火，他们正在海边载歌载舞，表达喜悦的心情，庆祝一天的收获；还有几位母亲，晃动着怀中的婴儿，轻轻地吟唱着；皎洁月光里的少男少女，或一前一后，或手牵着手，在粗大的榕树下偶偶私语。我也看到，北方的东夷人拖家带口，顺着海岸线匆匆地难逃，他们都是薄姑国的子民啊，会社灭国，他们或向北躲进沙漠，或向南融进南夷，或搭木乘船入海，躲进荒岛，上万年，几千年，漂泊生息。整个亚洲大陆，我们有共同的祖先。这滴海水里，还有甲午风云的惨烈，西方列强的暴虐，新中国成立的庆祝的汽笛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吹响的号角。这滴海水啊，给我铺开从古到今的画卷。

生在北方贫穷的我，七十年代里，吃着南方的菱角，喝着东北玉米碾碎熬得玉米饭，我熬过了挨饿。这南方的菱角是不是厦门海里的？我在海边寻找，再被海浪带上岸的海带、海草里寻找，我的无知让女儿嘲笑，菱角生在湿地中，厦门人称为“小白菱”，超市里就有卖的，还怎会在海里。女儿给我解惑，我却并没有听到心里，我就那么心思一转，想到了一生操劳的母亲和我在西洼割豆的情景，母亲用她脖子上的毛巾给我擦着汗，说我被秋日的太阳晒红的脸如桃花般。哦，太阳穿云而出了，女儿撑开了伞。我还在出神的望着手心中那滴海水，又小心把她放到大海里，因为一声声的呼唤，才知道大海已经消失在在黑夜里，陪伴我的那滴海水也该回家了。我长吁一口气，城市的万家灯火映出了厦门漫长的海岸线，，我难舍难离，因为还有好多的话要和大海说。

其实，这次来我是想看看大海惊涛骇浪的气势。可我面前的海是如此的平缓和温柔，夕阳里，波光粼粼；沙滩上，涌上涌下，波澜不惊。大海温柔起来，犹如初开情愫的少女。我的心思女儿最懂得，第三天就和我去了鼓浪屿，一个下午陪我在海边，却阻止我到海的深处去。

看不到大潮大浪，却是远眺大海的好机会。我眺望着远处的金门岛，再远处就是台湾岛了，忽就生出些惆怅，不由自主哼唱起那首《白兰花》的歌，海峡两岸，自古一家，又怎能分两家呢？我盼望着台湾的回归，我盼望着祖国的强大，强大到让豺狼望而生畏……

五天的旅程，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大海发怒的样子。我想着大海的潮起潮落、磅礴气势，心里想着，这不是我和大海最后的相见，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到大海的深处，观大浪滔天，也一定会到海的那边，赏日月潭的绚丽风光，听海老人讲大海的故事，并住在海边渔屋里，哼唱着外婆的澎湖湾安然入睡。

2022年9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