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王子营的头像

王子营

网站用户

小说
202302/16
分享

孝女

一向身体壮实的春娘,在院子里的火炉上蒸干粮时,刚点着火,就像是谁从身后给了她一棒子似的,眼前一黑,歪倒在地上,啥也不知道了。幸亏转儿娘从她家门过,走近矮墙头,往她家里瞭了眼,看春娘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还想着,这老太太,烧着火怎还睡着了,就喊了两声,“春娘、春娘。”没有回声,她就推开破栅栏走进去又连续叫着,“春娘、春娘,火都着出来了,怎还睡着了。”赶紧过去踩灭了火炉里掉出来的火,就去推了春娘一下,“你这老太太,怎还睡得这样死,着火了。”她是玩笑话,却看春娘还没啥反应,赶忙扳过她来,只见她双眼紧闭,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又试了一下鼻息,觉得还有微弱的气,心里发毛起来,原来这老娘突然病了。于是,她赶紧出去吆喝人,无奈如今的村里没啥人了,年轻的过完年都进城打工了,光剩下些老头老太太在家里。转儿娘心急火燎的,边走边吆喝,先去春娘儿家,见大门锁着,又去本村的闺女嫁,无奈都不在家。转儿娘一路喘息着,“俺的娘哎,春娘不行了、春娘晕倒了,可怎办呢,你们都快来呀。”她这一咋呼,咋呼来了一帮老头老太太,可惜都没有春娘子女的电话,他们围着春娘光是着急,又不敢动她,最后还是勤爹反应的快,赶紧打120……

春娘偏瘫了,幸亏抢救得及时,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她不能说、不能动,只有点意识,给东西放到嘴里知道吞咽,也就是说她肚子里没毛病,但是浑身不能动,窝里拉窝里尿了。起初,孩子们都上急,药费是凑的,三个孩子都抢着拿,从医院里回来,先住在了儿子家。在医院里,儿媳妇暖对这样的安排就不愿意,不愿意虽说挂在脸上,嘴里却没有说出来,两个闺女春和喜也看出了暖的不愿意。但是,她既然没说出嘴,也就装糊涂,只是小声和弟弟来弟说,要他劝劝媳妇,娘已经这样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总是要管她的,自古养儿防老,要是让娘去闺女家,村里人怎看,还不笑话你们。来弟也认可这事儿,娘去他家正大光明,不去他家才让人闲话。但是,来到家里怎办呀,两口子都在城里打工,媳妇当保姆,一月四五千,他在钢板厂干,一月七八千的收入,这伺候娘,必定有个人不能出去干了。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上火着急,这是刚给孩子在城里买了房子,支了首付,每个月要还三千多的房贷,孩子大学毕业要考公,光培训费就四五万,说真的,给娘看病的钱都是厂里先支付的,这以后还有一个人不出去打工,在家里专门伺候瘫在床上的娘,怎想心里也不是个事儿。但是,又想到娘一辈子的不容易,心里怎不愿意也不可能不管她。爹三十岁上就死了,他给生产队浇地,下沟里摸被草堵住的水龙头,那个巧劲儿,水管子一翻转,把他砸在水里,硬生生的被憋死了。说起来连村里人都不信,才刚没小腿的水,就算砸着了腿,也不至于被淹死啊。可是,他人就脸朝下躺在水里,等把他拽上来,做了一阵子急救,摁胸、人工呼吸,几个人又把他倒过来,肚子里并没有空出多少水。村里的赤脚医生看着也纳闷,说他死的蹊跷,他指挥人不停地做人工呼吸,几乎把他的肋骨压折了,人还是没反应。他苍白的脸,乌黑发紫的嘴唇,让人看着害怕。队里赶来马车,赶紧送二院,到了那里,医生看了看就让拉回来了,说人都死了还拉来干啥,又说是一口水呛死的,呛到呼吸道了。

自此后,春娘拉扒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幸亏生产队照顾着,每年多给他家个整劳力的工分,日子才和别人家一样能过下去。等分地单干时,他们三个也大了,加上春娘有做豆腐的手艺,家里除了种地外,做豆腐、买豆腐,豆腐渣养猪,就凭着这个,春娘给三个孩子成了人,确切的说是给来弟成了人,盖房娶媳妇,家里攒攒了十几年就为了这事儿。两个闺女找婆家,赔送多赔送少,村里人没说啥的,闺女吗,就是一分钱不给也能嫁出去,自古就是这样,不留下闺女的彩礼嫁妆就不错了。而春娘,闺女结婚时,都给了闺女赔送的,大闺女一台缝纫机,在那个时候是很高档的;小闺女一台黑白电视,也让婆家刮目相看。村里人都说春娘是个要脸的人儿,不管闺女儿子,没啥差别。其实,村里人也只是说说,儿子娶媳妇,再加上盖屋花的钱,一台缝纫机和电视机也只是个零头而已。但是,在那个时代,这个赔送是高的,让村里人眼热的,有闺女的人家都埋怨春娘带坏了头。当然,也都佩服春娘,一个女人拉着三个孩子,家里日子过得这样殷实,不但是村里人夸,邻村人都夸。三个孩子成了人后,春娘算是完成了任务,虽说身体还好,她还是想把豆腐坊给儿子家,让儿子接手手艺。谁知儿子儿媳却看不上,起早贪晚的,挣钱又不多,嫌弃喂猪脏累,竟然不接手。给两个女儿呢,小女儿喜家,丈夫吃公家饭,由民办教师转为正式教师后,家里活都帮不上忙,喜身子又是个弱的,种着几亩地还忙不过来,自然不要这伙计。豆腐坊的手艺,只有大闺女春就接手了,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她家男人老实,光干劳务也挣不了几个钱,春虽说里里外外是把手,但也是顾了家里顾不了外面,看着人家挣钱光眼热,天天和老实男人吵吵,光想着她出去干让老男人在家里,也苦于没有手艺,只有身憨力气,干体力的活,挣钱也不多,娘让她接豆腐坊,她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因此,她对娘就有种特殊的感恩心情。这些年,春依靠豆腐坊、养猪,日子也渐渐好起来。后来,她觉得弟弟反悔了,虽没说出口,话里却带出来,说啥钢板厂累死累活的,挣钱还不多,光当着她的面叫屈。这次老娘去他家里,他表面上是一百个不愿意。

果不出所料,娘回来还没一个星期,这还是她天天过去伺候,端屎端尿,擦拭身子。一天晚上,来弟一个电话把她和喜喊了过去,也没客气,直接说娘在他家不行,光他一个人的挣得钱不够开销,家里转转不动了,得想个办法。春早想好了,直接说,“要不咱轮着吧,一家一个月怎样?”喜说行,“这样比较公平,反正娘这样了,怎也得管她。”春见来弟只管低头抽烟没表态,暖也拉着这个脸不作声,就知道他们不愿意。暖又说,“要不这样,俺和他小姑一个月给你们个钱,欠当他妗子在外面干活的工钱。”喜还没表态,暖直接说不行,“有闺女有儿的,哪有让儿媳妇伺候的,她又没养我。”这话很刺耳,但也是实话。春不免心里有了气,直接问弟弟,“来弟,那你说怎办吧。”来弟看姐姐发火了,口气不好听,也没客气,“怎办我不知道,但是娘不能住在这儿。”“咱娘不住这儿住那儿?自古养儿就是防老的,你到村里说说是不是这个理,难不成让娘住俺和喜那儿。”喜也说,“来弟,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咱娘从小可最稀罕你,一辈子攒攒的都给了你。”“谁说都给俺了,豆腐坊不是给了姐姐。”暖抢着说。春明白了,觉得弟媳妇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她是看见自己豆腐挣了钱,眼红了。于是忙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咱娘当初给你们,你们不要才给得俺,怎的,后悔了?后悔再给你们就行,俺另起炉灶,娘你们管。”“给俺也不管她,他有俩闺女呢。”暖说起不论理的了。春知道,再说下去就要反目了,姊妹们就变仇人了,气得不再说话。躺在炕上的春娘对儿女们的说话好像有了反应,枯树枝似的手指头不时动着,眨眼也频繁起来,不再那么直勾勾的,也就是说,她的病是逐渐好转的。喜说:“看咱娘好像听到了咱得说话,眼睛在眨呢,手也动开了。”一屋人忙把注意力集中到娘身上。是的,老太太是好转了,刚回来时就是个活死人,就只有口气儿,如今有些意识了。看着一辈子要强的娘,如今却被她最爱的儿子烦气,春握着娘的手轻声问,“娘,能听到俺们说话了?”春娘没反应,眼神也是静止的。春抹了把泪,“这样吧,先让娘到俺那儿住着,以后再想办法,俺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把她接过去。”听姐姐这么一说,来弟有些惭愧,说了句,“姐,不是俺不管娘,没这个条件啊,你看看,咱娘这一生病,暖请了几天假,扣了将近一半的工资,这个月就转转不开了。”春也不再说啥,她给娘换了褯子,就出来了。喜也一块跟着出来,她想说啥,欲言又止。其实,她也有她的难处,瘸婆婆得了偏瘫,就在她家里住着呢,虽说比自己娘好些,能自己吃饭,还能拄着拐子自己到门口坐坐,但是一刻也离不开人,还有两个学生要接送,她是真没能力照顾娘。这个春知道,所以她根本就没指望妹妹管。第二天,春娘住到了闺女嫁。春的丈夫是个实诚人,尽管没啥本事,但心地还是很好的,春娘日常的照顾,他出力不少。他的活出栏、喂猪、照顾瘫了的岳母。

一晃一年过去了,春娘还是那样,并没有转好,因为照顾的上心,身上没有坐疮,肌肉也未萎缩,模样也很好。一晃又好几年过去了,春娘还是那样,转儿娘来看望春娘,直夸春和春家孝顺,把老人照顾的这样好,老俗话不错,孩子们只要有个孝顺的,老了就不受罪。春娘年轻时遭罪,老了又得了这样的不死病,也算是享福了。她是享福了,春却遭受了大罪,她总是咬牙坚持着,谁也不说,说有啥用呢,丈夫得了肺癌大半年了,她都瞒着丈夫,不让他知道,还逼他戒了烟。是的,这个老实男人一辈子没啥爱好,就喜欢抽烟,有时候也喜欢喝上一口,喝酒他没有瘾,但是抽烟有瘾,一天两盒子烟到不了黑。开始,春也不管他,他一辈子就这点喜好,抽就抽吧,又不是多好的烟,家里还有他这个烟钱。以前只是这样想,没想过他抽烟的危害。那一阵子,他常咳嗽,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上来咳嗽那劲儿,直张着个大嘴,憋得脸跟猴子屁股似的,两眼凸出来,哈喇子流下来,半天缓不过那口起来,擤鼻子、吐痰,她看了直恶心。老实丈夫还和她说,觉得胸口时常隐隐作痛。她就生气地说他是抽烟抽的,再不戒烟说不定啥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恰巧,那一日去医院送豆腐,他特意喊上丈夫,想到医院给他查查,这一查不要紧,查出大毛病来了,‘肺癌晚期’,整个肺都黑了。她当时眼泪都流下来了,问医生还有救不。医生叹口气,“回去吧,给吃啥吃点啥。”意思很明白了,就是回去等死,住院也白搭,光花钱不治病,医生这样和她说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医生。

一个女人伺候着两个病人,还有个豆腐房,又舍不得关了,自然很累。他给弟弟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弟弟电话里不作声,并且很快就挂了,她又找不上人,来弟和暖都进了城,好几年不回来了,大门上的锁都生了锈。让喜伺候吗?喜家里也拉不开栓,本来婆婆一人病着还好,公公有得了偏瘫,也是累得要死。春看着躺在床上的娘,忍不住抱怨几句,“你说你怎还不死呢,你不死俺就累死了。”春娘这些年里虽说不上好转,但也有些意识了,你和她说话,她能看着你,甚至能用眼神和你交流,有时急了,整个身子绷直了,双手猛攥猛抓,也就是说,她有思维了,只是不能动不会说。春的丈夫终究没停过半年,临死前,他才躺了一个多月,一个屋里两张床,两张床上两个病人,豆腐坊关门了,猪都处理了,春的丈夫也死了,死后来弟和暖都没回来,委屈的春一阵好哭,也恨死了这个不孝顺的弟媳两口子,她也知道,弟媳两口子不敢回来,光怕把娘这个包袱甩给他们,他们这是有意躲着。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再苦再难也能熬过来。春丈夫发丧那天,有人和春说,老太太流泪呢,说明她有意识,知道些事了,春抱着娘一阵大哭。从此后,娘俩生活在一块儿了。这样又过了几年,春掰着指头算了算,娘来家里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啊,娘八十九岁了,她也七十五岁了。这些年里,弟弟竟然一次也没有来过,听村里人说已经在城里买了两套房子,成了标准的城里人了,却把生他养他的娘忘了。开始,她还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恨不起来了,还盼着弟弟能来家一趟,看看娘,她也看看这个弟弟到底啥样了。喜来,她和喜说。年上闺女女婿来,她和闺女女婿说,甚至,她求着闺女和她到城里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弟弟,那可是从小背着抱着的弟弟,一家人宠着的。闺女就说她,“城离着家又不远,舅舅想来早来了,去赚这个没脸干啥。你是他姐姐,姥姥还在这儿,他都不来,你还去看他。”说起这事儿,谁也愤愤不平,只好作罢。这几年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很不好,还晕过去好几次,晕过去多长时间不知道,醒过来后就趴在地上,床上的春娘嘴里“嗷嗷的”就像是喉咙里有痰,拉风箱似的。是的,春娘越老,思维越清晰起来,甚至能来回转头看,手有时攥着你的衣襟,攥的死死的,拉都拉不开。看娘越活越精神,恼闷得春不时地说着,“娘啊,你快九十了,怎还不死呢,还得把俺熬死吗,俺觉得快给你支使不了了,等俺不行的那天,咱娘俩喝这个。”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敌敌畏,开盖子闻了闻,“甜甘甘的,到时候再添些白糖,不难喝。”春娘就像是明白了她的话,一直盯着她手里的药瓶子。这时,手机响了,春把药随意一放,就赶紧去接电话,药瓶子就放在春娘手边,奇迹出现了,春娘伸出手拼命地去够着,她竟然抓起了药瓶子,很费劲的抓过来,她想喝,往嘴边送着,药流出来了,流了一脖子,溜进了她的嘴里,她脸上展现了了久违的笑,笑里满是慈祥,她终于解脱了,也解脱了一直照顾她的闺女,她为了闺女,只能做这些了。

春接完闺女的电话,看了一下时间,又生起火忙着做饭,等她把饭端到娘床前,看到药瓶子歪在娘身边,满是敌敌畏味,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歪倒的呢,“哎呀”一声,忙放下饭碗想收拾,嘴里还说着,“这怎还泚了呢。”当她的手触摸到娘的手,春娘紧紧抓住了她的手,都吓了春一跳,这才仔细看娘,娘嘴里开始往冒白沫,赶紧伏下闻一闻,一股强烈的农药味,熏得她想呕吐,“娘,你能动了,能动了不就好了吗,能动了怎喝农药了,俺刚才说得是气话呀,哎呀,娘,这、这……”她语无伦次,不知道怎办好了,想赶紧跑出去喊人,却被春娘紧紧抓住不放,她嘴蠕动着想要说啥,只是发不出声音,嘴里泛出的白沫原来越多,就像洗衣服放洗衣粉搓洗时的白沫。可是,洗衣粉的白沫有股香味,娘嘴里的白沫是如此的刺鼻。春娘看上去很难受,但她的表情却尽量表现得安详,眼睛了满是对闺女的柔情。春吓得六神无主,“娘、娘、别吓唬俺。”又冲外面大喊,“来、来人啊、来人啊。”可是,此时的村子里空荡荡的,难得见一个人影,她喊也是白喊,跑出去转了一圈,谁也没找着,一下子想起来了,又跑进屋里,赶紧给闺女打电话,她说话哭咧咧的,“你、你姥姥喝农药了,快回来呀。”闺女都被她弄糊涂了,心里想着,老姥瘫在床上都十多年了,怎还喝农药了?就满是疑虑,刚才打电话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功夫怎还说起胡话来了,她让娘慢慢说,急得春大喊大叫,“哎呀,还说啥呀,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呀。”对,叫救护车,她像是一下子刚明白过来,一下子挂了女儿的电话,打了120。打完后,她扔掉手机,又想起来,喝了农药灌洗衣粉水,这是从村里那些喝农药的人那里学到的经验,她赶紧化了了洗衣粉水,把娘扳过来头朝下,先把自己的手指头伸进娘嘴里催吐,看娘吐出来些,就把娘抱在怀里往她嘴里灌洗衣粉水,灌了大半碗,还要晃了下她的身子,又把她反过来,指头伸进她嘴里催吐,如此三番,折腾了一阵子,猛听到村里救护车响,赶紧跑出去……

春娘又住院了,虽说春的做法起到了一些作用,还受到了医生的夸赞。但是,毕竟春娘年龄大了,快九十岁的老太太,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再加上她抱着必死的念头,再也不能给孩子们添麻烦了,有这样的心理,就没有救过来,住了十来天医院,还是死了。春哭得撕心裂肺,后悔的只抓自己的头发,怎就没发现呢,你姥姥她清醒了,能动了,说啥话她都知道啊,那瓶子农药不是单独给她的,那是俺和她准备一起喝的。春大哭,喜也跟着苦劝,只有来弟和暖,他们不咸不淡的劝着,表面上很痛苦,其实心里透着乐呢,总算是去了块心病,以后也没人戳脊梁骨了。

发丧那天,这事儿不知派出所怎知道了,把春传唤到了派出所。毕竟,偏瘫了十多年的老人自己喝农药,说给谁也不相信,就都怀疑是春把农药灌到老人嘴里的,真是这样,那就是故意谋杀,罪大着呢。春被带走了,一家人蒙了,先办完丧礼,再去派出所救人,一家人都去了,村里也出面做担保。三天后,春才会被放回来。尽管春被放回来了,人们还是有疑虑,怎说也不相信一个偏瘫的老人自己喝农药,除非奇迹,她能一下子好了,那瓶敌敌畏又那么顺手,偏偏在她床跟前,明显的是人为的放那里的。不但外人疑虑,一家人也疑虑,连春自己也说不明白,那瓶子敌敌畏是自己买的,光顾打电话了,落在了你姥姥的床头上,谁会想到你姥姥突然清醒了,能动了。春说不清道不明,连她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相信,天天在家里后悔,泪眼婆娑的。闺女把她接到城里了,光怕她一个人在家里想不开,再寻短头,就把她看护起来。

唉,孝顺了一辈子的春,最后弄得这样。事情就那么巧,清醒过来的春娘到底是帮了春还是害了春呢。反正是这件事,知情的人都知道,春不会做出这样泯没人性的事来,这十多年里,是她一个人一直照顾着瘫在床上的娘。村里不是有句谚语吗,“病榻三日无孝子”,何况她照顾了瘫娘十二年呢。尽管这样想,谁心里也还有打不消的疑虑。

一段时间里,春就像傻呆了一般,她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2023年2月15日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