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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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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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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水

一瓶水

东北娘很高兴,积攒了一个月的破烂卖了,竟卖了68元钱,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心里欢喜的了不得,去村里小集上,买了十块钱的肉,膘子很肥,她很喜欢。老了,没几颗牙了,肥肉软和,吃着香。当晚上,她就回家包了顿饺子,多长日子没吃饺子了,她想不起来,是年上吗?现在是炎热天,应该大半年了吧。那一晚上,老伴也吃的多,一大玩还不够呢,嘴里“嗷、嗷”着,那脸上急切的表情,是还想吃。他很长时间没这么吃东西了,于是就满足了他。这个干了一辈子苦力的男人,偏瘫把他放倒了,要不是这个病,凭他的身体,再活个一二十年没问题,她也用不着捡破烂了,光老头子出去打工挣的钱,老两个吃不了花不了。可是,老天就是那么不近人情,看不得人好,那是个大冷天,她记得已经生起炉子来了,大中午的,老头子干活回来,吃了饭想眯一会儿,也许是起急了吧,刚走到屋门口,还没开门呢,就见他身子晃了晃,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很突然的,她都没反应过来,老头子那么高大的身量,就像一座山倒了,砸在地上铿噔响,还浑身抽搐。等她反应过来忙去扶他,“这是咋啦、这是咋啦,东北爹,你这是咋啦!”看老头子死了般的,紧闭着双眼,一点反应也没有,把她吓坏了,赶紧出去喊人。幸亏儿子东北住得离着不远,又有邻居们帮忙,赶紧打电话送医院。住了半个多月院,几千块钱的积蓄花光了,还不够,她想让孩子们凑凑,以后想办法还他们。三个闺女一个儿,在医院的大厅里叽咕了半天,对她说啥偏瘫是治不好的,村里多少得这样病的人,看哪一个治好了?在医院里光花钱,还是回去吧。她觉得也是这么个理,这些年里,村里很多得偏瘫的,还真没治好一个,都是半死不活的拉回来,熬上个年儿半载就走了,好的拄着拐棒能走,吃饭啥的不用喂,也不过多活个三两年,病情一反复,说走就走。何况,老头子比较重,脑出血,又摔了那么一下子,能醒过来、能认识人就不错了,大半个身子不能动,也不会说话了,右手稍好点,能轻微动一下。但是,医生还说老头子有个啥病,治的话趁早儿手术。她不知道是个啥病。既然孩子们都这样说了,她也没办法,只好同意,因为她确实没钱了,住院这些日子,存款折上的钱都花光了,大闺女的话,看你以后饭也吃不上了怎办?这她还真没想过,光想着给老头子看病了。

老头子被拉了回来,跟村里的这种病的人一样,被人抬进屋里,放到炕上,啥也不知道。刚回来那些日子,三个闺女还时常来,不说给钱,给他爹买点吃的她就很高兴。三个闺女家日子都不是多好,都给孩子城里买了楼,每月还还房贷,手里就很空,都是一腚饥荒,她心里有数,也理解孩子们的难处。这个社会,不买楼又不行,不买楼连个媳妇也说不上,都这样,地不种了,出去打工了。儿子家日子稍好点,儿媳妇会缝纫的手艺,天天在家里给人家做衣服,挣钱不少,儿子给人家开大车,听说一个月能挣七八千,两口子一月收入一万多。可是,孙子孙女都上大学,花钱不少,以后还都要在城里买楼,负担自然很重,自然顾不上他们了。

所以,谁也指望不得。幸而她身子骨好,别看八十三岁了,还觉得浑身有力气,别的干不了,检点破烂补贴家用还是可以的。她捡破烂也走不多远,就围着邻村几个村子捡,中间回来几趟照顾老头子,一照顾不上就拉了尿了,收拾起来很麻烦。本来,老两个指望养老金过活也不用她这么辛苦。可是,老头子好时,儿子东北来说等着急用钱,就把养老本给他了,攒攒了好几年的养老钱,老头子算过,有五六千块钱呢。东北把养老本拿去后,不知是他忘了怎的,一直没送回来,她也不好意思去要,主要是怵头儿媳妇,这个儿媳妇不说多么孬,就是爱赚小便宜,得了便宜怎也行,甜瓜嘴蜜瓜舌,看上去多孝顺似的。一旦要她点东西就变脸了,说些不三不四的,让人下不了台,还和儿子吵嘴,指桑骂槐的。她的想法,不管怎说,只要他们好好的,不吵嘴,能过份日子就行。再说,孙子孙女也都大了,名声很要紧,他们以后还说媳妇嫁人呢。自己还能动,捡点就饿不着肚子。她就是这么个想法。

当然,围着几个村子捡破烂并不容易。很多时候,村里打扫卫生的先捡了,垃圾桶里总是空空的,箱子纸、水瓶子基本没她的份。所以,她总是一早起来,还能去捡着点,多早呢?很多时候早晨三四点,两三点的时候也有,捡回来,天还黑着呢。捡了这三四个月的,卖了六十多块钱,够老两个吃两个月的馒头了。她馋那口肉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实话,是她馋,老头子不会说,和他说着买了破烂买点肉包饺子吃,老头子嘴里嗯嗯着,一脸的高兴。这十块钱的肉,她切上了一小半,剩下的切成片放进了盐坛子里腌着,好东西不能一次吃了,过日子就得长远打算。从年轻时,她就过着穷日子,没想到到老了更穷困,这都是命,她认。其实,她也想过,要是儿子把养老本给她,她就没这么难,一个月老两个将近三百多块钱养老金,够他们嚼用的,老了,就是一口吃的,国家给的这个钱够。再或者说三个闺女一个儿,每人每个月给她十块钱也够他们吃饭的。很多时候,她想说,特别是年上凑一块儿的时候,她拿定了主意想说,你爹这样了,跟个活死人差不多,一会儿也离不开人,俺身子还好,你爹不用你们伺候,俺伺候着就行。但是,你们能不能每人每个月给俺十块钱,够俺和你爹吃馒头的就行,俺年龄越来越大了,腿脚子慢了,眼睛也不那么好使了,捡个破烂也很费力气……她想好了词,关键时候却说不出来。她还恨自己,多少次在儿子家门口转悠,就是想要回养老本来……

唉,她转悠了一上午,塑料袋里还是扁扁的。她撩了一下额前斑白的头发,往远处瞅着,一棵大柳树下,好像有很多人歇着。本想回家的她,却慢慢地向人家走去。她知道,这么热的天,一定有人家喝完水扔掉的空瓶子。在这方面,她有经验。上一次,在村西的东园里,就那么多人,她是无意路过的,捡了很多水瓶子,还捡到了人家吃剩下的馒头,捡了十几个半块的馒头呢,回来和老头吃了两三天,还有那些一次性饭盒,里面都有些吃剩下的菜。那一次,她打牙祭了,几块肥肉片子没舍得吃,回来给老头子吃了,几块鸡骨头,她吃在嘴里嚼了半天。一年到头,她吃不上几回鸡肉的,这些鸡骨头尽管不是很烂,她又没几颗牙了,但是牙根还硬,啃蒜瓣都行,咬鸡骨头嚼不碎,但是含到嘴里就吃那个味,也很解馋。回到家里,她还把稀罕的鸡骨头放到老头子嘴里,一再叮嘱他含着,就吃那个味,别吞下去。谁知,刚送到他嘴里就看他吞咽,要不是她及时给抠出来,准惹大祸儿,到时候噎死了,儿子闺女还不怪她。以前,老头子的牙口很好,一嘴大板牙,干啥也用牙咬,如今,他的牙还剩不少,就是这病拿的,咬东西用不上劲儿。真是老了老了,啥也不行了。唉,人怎都好,病上身了,啥也完了。很快的,她来到了一群人身边,也觉得累了,就坐下来歇歇。但是,她没坐在树荫里,而是在树荫外,她看到那群人身边很多白塑料瓶子,“娃哈哈”的,尽管不识字儿,但是她早就知道,村里孩子嘴里天天说呢。对她这个捡破烂的老婆子,一群人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都瞥了她一眼,依旧都一声不响的看手机。等这群人走后,她捡十来个空瓶子,还把地上的卫生纸捡起来放进了袋子,她知道,这些卫生纸夹在箱子纸里照样可以卖钱。最使她高兴的是,她还捡到了半瓶子水,一看到树底下的半瓶子水,她更欢喜起来,她还从没喝过瓶装水,赶紧捡起来,快速拧开盖子就想喝,忽想到老头子也没喝过瓶装水。

以前,他在公路上铲草时,光回来和她说:“现在的人真是太享福了,喝水都是瓶装的,还说这水过滤消毒了,口感好,没异味。”说起来的时候,很想尝一口的表情。她就说:“喜欢喝就去买一瓶,又不贵。”话是这么说,老两口是舍不得花一块五买瓶水喝的。如今,可以让老头子尝尝了,她赶紧拧紧了盖子,小心地装放进袋子里。其实,她也渴了,又不敢喝外面沟里的水。不像生产队那会儿,干活渴了,都到地头的沟里,用手捧着喝水,跟家里的水没啥两样,都是一个味。那时候,都喝土井子水,井挨着湾,积攒了一湾的雨水已经发绿,还有些鸭儿鹅儿在里面嬉戏,湾里的水渗进井里,一村的人都喝,喝了好几辈子。后来每到春天,村东的沟里来水了,味儿比井里的水好喝,一村人都去挑水喝。上坡干活渴了也不着急了,走到沟里捧着就喝。现在沟里的水不行了,说是都污染了。那一次,看到沟里的水澄清,实在太渴了,忍不住喝了几口,回来难受了好几天,上吐下泻的,还没把她折腾死,幸亏她一向身体好,也没吃啥药就熬过来了。从此后,真的不敢喝沟里的水了。

她背着袋子匆匆回家去,让老头子尝尝瓶装水,要是老头子剩下了,她也想喝口尝尝啥味。此时,正是大中午的,街上并不见一个人。这两年,村里人少了,大多是老年人,年轻人都进厂工作,进城居住了。儿家也在城里买了楼,这还是小喜娘偷着和她说的,她不知道,儿子不和他说,她也不问。问啥呢?她有没钱给儿子家,如今吃饭都让她发愁。她揭开门帘进来,屋里静悄悄的,老头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还以为老头子睡着了呢,心里话,这老头子,虽说病得这样,在炕上不能动。但对她来说,这未必然不是一种享福。她很累了,也不想做饭了,先到炕上歇歇。她把那瓶水放到老头子身旁,想给他个惊喜,一醒了就让他看见。如今,在炕上躺了三年的老头子,身量变小了,以前多大的脸盘子,现在夹夹起来了,只剩下皮包骨头,身上也是,给他拖褯子时,看他根根肋骨清晰可见,肚子塌下去,大腿几乎和小腿一向粗细,看着挺吓人的。有时候她就怀疑,自己没缺他吃啊,生活再不好,一天三顿饭,热汤热水的,时不时还有个鸡蛋吃。那两只老母鸡下的蛋,自己没卖多少,几乎都让他吃了,怎还瘦得这样。她去和儿子说,儿子只管睡觉,不应她的话,儿媳妇也装听不见的,根本不过来看看。她也去跟三个闺女说了,那意思还想让她们姊妹们去和他爹看看,在医院里时,医生不是说你爹海的了啥病吗,是不是犯了?可是,三个闺女的意思都让东北跟老头子去瞧病,养儿防老吗,自古以来,生儿子不就是为了这事吗,一家的东西都攒攒着给他娶了媳妇,甚至大姐二姐的彩礼也都添和了他,该管也是他管。话是没错,东北娘也认为该这样,父母生病有儿子不指望闺女,闺女毕竟是嫁出去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所以,她也只是这么和闺女一说,并没有强要求三个闺女要做什么。

有一天,喜娘来看时偷着和她说:“俺怎看着东北爹得了和喜爹一样的病呢?吃啥也不胖,越来越瘦,最后瘦到了一把骨头。喜爹是肺癌,肺癌就是这样瘦死的。”她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是的,这一年多里,老头子饭不行了,虽说一天三顿,顿顿不少。但是,很多时候只喝点水,最多浸个鸡蛋喝。真是那样的病,东北娘偷偷哭着,别说自己这样的家庭条件,就是生活条件好的,有钱住院的,也治不好这病。癌症就是不治之症,自从分地单干这些年里,村里很多人得了这样的病,从发现到死,慢的能熬三年多,快得一年也熬不下来,最快的两三个月就完了。老头子真得了这病,也只有等着。听喜娘刚开始说,她心里接受不了,不时掉眼泪儿,不多日子,心里反而坦然了,他这样,早走了也好,早走早享福,快八十了,在村里也算个长寿的了。对了,老头子比她小三岁。

东北娘闭着眼睛眯了会儿,心里总是想那个事儿,想年轻的事儿,想在娘家的事儿,想婆婆打她的事儿,想和老头子在生产队一起干活的事儿,这些日子里,她常想这些事儿,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好忘事儿,这些事儿想得却特别清楚。她睁眼看一动不动的老头子就那样睡着,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子下试了试,心里咯噔一下,她一下子爬起来,双手抱着老头子的脑袋摇晃了几下,“孩他爹、孩他爹。”老头子眼睛紧闭着,嘴角微张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是的,今早儿出去的时候就看老头子不好,喂了他口水也没喝下去,死鱼般的眼神看着她,分明有一种不舍。其实,那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可是,自己不出去捡不行啊,她还有着再攒点钱请村里医生来给看看。一上午,她心里就恐慌得很。此时,东北娘满脸的泪,她起身坐直了,把那瓶水拧开来,轻轻地给老头子喝了一口,嘴里嘟囔着,“你看看,光说瓶装水好喝,这有了,你也喝不上了。”是的,他是喝不上了,灌到他嘴里的水不时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她用袖口给他拭干净了,嘴里说着,“你走了也好,走了也不用受罪了,病了这三四年,一句话也没和俺说,还像个孩子一样一霎也离不开俺。俺也想在家里照顾你,可咱要吃饭呀,你要看病啊,你这样走了还是好的,还有俺陪着你,俺呢,以后谁陪俺呢。”说着,东北娘又是一把泪。她下炕来,到里屋的旧箱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寿衣。这寿衣十多年前就准备好了,都是她亲手做的,都是卖鸡蛋的钱攒攒的,四五年里攒出了两人的寿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以前,她还担心,万一老头子早走了,他那么重的身子如何给他穿上寿衣。现在,不用担心了,老头子比自己还轻。此时的她很沉静,温了热水,给丈夫擦洗干净身子。他那么五大三粗的人,被这几年疾病折磨的,光剩皮包骨头,就剩一个大骨头架子。她一点也不害怕丈夫瘦弱的身子,天天给他擦洗,看惯了。本来做寿衣的时候,寿衣就肥大些,如今套在他身上,更显得宽大了,宽大就宽大吧,她已经没有气力再给他改小些。其实,她也感觉到自己身体今天的异样。浑身无力,眼前发花,光想睡。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睡去,自己还有些事要做。以前,她总是便秘,十天八天的不解大手。今儿,刚安顿好丈夫,她就有解大手的想法。别看她平时穿的破破烂烂,那是没办法,天天翻垃圾桶,哪里有干净衣服,她是个干净人,从年轻就干净,家里的东西该放哪放哪,屋里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是丈夫病了三年,屋里还照样干净,老头子窝里拉窝里尿,屋里却没有一点异味。这就是她,穷干净了一辈子。儿媳妇光在外面这样扒说她、笑话她,她一点也不吃味。她去茅坑净了身,排出的肮脏物不少,她用烧火的灰盖了,免得有人来上茅厕有味儿。都这样了,她还这样做这样想。排净了大便,她顿感浑身清爽了不少,趁着这功夫,她去了儿子家。

儿子出门了,只有儿媳妇在屋里忙着,见她进来,只是瞟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管干自己的活儿。这次,她没有客气,坐在儿家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儿媳妇做衣服,趁着儿媳妇鉸线头的功夫,她轻声对儿媳妇说:“华子娘,给东北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啥时候回来,你爹看上去很不好。”儿媳妇“嗯”声,继续做她的活。又是缝纫机停顿的空档,她又低低说:“再给他三个姑捎个信,让她们早来吧,免得外人笑话。”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零钱放在桌上,“家里就这些钱了,都拿来了,免得你们以后找不着。”儿媳妇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沓零钱,这才住了手里的活,问了句,“爹也有很厉害吗?”“很多天不吃不喝了,今儿很不好。”“那这些钱你拿着,给俺爹买点好吃的改善改善。”儿媳妇看着钱说。她摇了摇头,“他吃不上了,一口水都喝不进去,家里就这些钱了,屋里别的东西也没值钱的,不要就卖了破烂,那老抽头还值个钱,来村里收文物的看上了,问了好几次都没卖它,留下做个念想,东北回来后早抬过来吧,免得帮忙的人杂,再糟蹋了。”东北媳妇看着婆婆,还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今天说话怪怪的,因为看婆婆拿来的钱,不再对婆婆那么冷淡,就当着婆婆的面给丈夫打了电话,说今天晚上差不多能赶回来。东北娘像是松了口气,又问了问孙子孙女的事,直说他们以后有出息,就起身走了。东北媳妇从窗户看走在院子里的婆婆,她怎也没想到 婆婆会给她送钱来,刚才还以为婆婆来要养老本呢,心里也决定还给她了,毕竟,眼看着婆婆天天出去捡破烂,外人闲话多,面子上不好看。没想到婆婆是给自己送钱来了,等婆婆走出大门口,她赶紧拿起那沓钱数了数,还不到一百块钱,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又一想,再少也是钱,能顶自己一天的工钱了,她把钱收进了抽屉了,干着干着活,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安……

再说,东北娘回到了家里,她把大门敞开了,屋门也大开着,进屋也换上了自己的寿衣,并排躺在老头子身旁,喃喃说了句,“别催了,俺这就走,走吧。”她紧握着老头子的手,轻轻闭上了眼睛,霎时沉沉睡去,思维还是清晰的,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眼前五光十色,蓝的天,白的云,老头子就走在前面,还不时地回头看她,像是等急了,整个人也变得斯文起来,嘴里还说着啥……

东北媳妇是傍晚去的婆婆家,自从下午婆婆来了一趟,她心里就很不安,光觉得有点事儿,眼看着天黑了,就过来看看,刚走进屋里,又哎呀一声跑出来,慌里慌张的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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