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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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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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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儿娘与傻儿

坎儿娘与傻儿

坎儿娘近来觉得很不好,常心慌气短,时不时地咳嗽,浑身没点力气,光想躺着,不愿意动。也许,自己快要走了,马上就九十岁了,村里还没几个她这样长寿的。她就很担心,万一走了,傻儿子怎办呀。这个被磕傻的儿子,生下来本来好好的,和一般孩子没啥两样,还生得虎头虎脑的,也很能吃,吃了就睡,醒了就吃,也不淘气。他爹就高兴,随口起了个名字叫柱子,还说柱子柱子,不是石柱就是木柱,结实得很呢,命硬好养活。一家人也都很高兴。因为有了传后人,人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事,这是大任务。老婆婆也很高兴,非要抱抱重孙儿稀罕稀罕。抱时由于过于小心了,光注意怀中的孩子没注意脚下,可就那么巧,小脚没倒过步来,抱着孩子摔倒了,孩子的头磕碰在门槛上,大哭了两声,只翻白眼,很快昏死过去。坎儿娘赶紧抢抱起来,看着孩子紧闭了双眼,浑身抽搐,就赶紧喊丈夫去请医生。医生来后掰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又把脉啥的,半天也没看出啥来啥毛病,就说看看再说,小孩子骨头软,应该没啥问题。一家人略微放了心,注意力又集中在老婆婆身上,老婆婆摔着了大腿骨,又磕破了头,起初谁也没当回事,可躺了两天,昏迷不醒了,没来得及上院,半夜里走了。喜事变丧事,又把事儿赖到孩子身上,说孩子不是个正常的孩子、方人!就请来算卦先生看,算卦先生听说了一番,微闭着眼睛捏着指头掐算一会,说孩子身上煞气重,投错了胎才来到世上,既然来了也不情愿,必定自伤家人,给起的名字又硬,助长了他身上的邪气滋生。叹息一声,让摆大祭,烧了百刀纸,跳了一个多小时大神,累的算命先生气喘吁吁,说是暂时镇压住了他体内的恶煞,还得改个名字让他没那么硬,随给改了个名叫“坎儿”,说他是坎,迈过去了家丁兴旺,迈不过去,就是个冤家,不能延后,要想延后,算命先生给了暗示,收走了哪些祭品。一家人听后暗暗叫苦,这一年一回,还不折腾穷了。于是,又奉上好多东西,祈求神仙彻底化解。算命先生就说每天晚上他愿为着,愿为七七四十九日就好了。这些日子里,坎儿娘光去送东西,几个老母鸡下的蛋都没卖过,全送给算命先生了。

化解了吗?也只是心理安慰。孩子磕得严重,脑袋肿的大黑碗口大,强活了三个月消肿和有所好转,知道自己找奶吃了,却从此不再哭泣一声,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七岁了才勉强会走路,走路就像扭秧歌,还时常摔倒在地上,十岁上知道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嘴里“啊、啊”的,还不时傻笑,成了个傻子。一家人起初不能接受,好好的孩子怎这样了,那边不是都愿为好了,就去找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一番全解,孩子能活下来就是就废了他很大的功德,弄得他一年多不干这营生,亏了不少,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受到那边责备,折了三年的阳寿,要知足啊,不管怎样,你们这辈子他还能陪着你们。算命先生这样说了,时间长了也就接受了,不管嘲傻,总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疼谁疼。自从有这个傻儿后,坎儿娘也吓得不敢再生了,光怕又是个傻子,那才麻了大烦。坎儿爹却整天的唉声叹气,盼来盼去盼来了个嘲儿子,还搭上了奶奶的命,花费了不少钱财。所以,他看不顺眼了就去打骂傻儿。坎儿娘就护着不让,他再傻也是咱的儿,你还怎的!要不是你奶奶甩他一下子,说不定就是个好娃子。于是,两口子就干架,爹娘跟着受气。那些年里,家里因为傻儿时常闹得鸡犬不宁。家和万事兴,家里不和睦了,啥倒霉事也遇上,先是公公耙地,骡子惊了,把他闪倒在地上,耙齿別了腿,生生的把一条腿弄残废了,这事儿也怪在坎儿身上,一家人不待见他。坎儿娘就很生气,“你倒霉耙断了腿跟俺坎儿有啥关系?你是不是吃饭噎着了也怪俺坎儿。”媳妇顶撞公公,孝顺儿子可不干,免不了两口子又干一仗,傻儿还知道帮他娘打自己的爹,嘴里“啊、啊地”,鼻涕口水一块儿流。“去你娘的,怎还不去死啊。”坎儿爹骂着,扯过坎儿,大鞋底就糊到腚上。坎儿娘急了眼,拿着烧火棍打到丈夫脊背上,婆婆也不是个善茬子,跳起小脚去撕扯儿媳妇的头发。坎儿娘一个特点,在家里吵嘴打架,任凭婆婆打骂,从不还手,这样子就吃了亏,很多时候被婆婆摁地上打,头发成捋子的给揪下来,咒骂她再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还下了这么个嘲玩意,再让你生你不生,还把嘲玩意当个宝。撕打她一顿,再拍天拍地干嚎一阵,弄得全村人来看戏,最后还得坎儿娘把婆婆劝屋里。

唉,为了个嘲坎儿,几十年里家里没消停过。如今,都走了,就剩下娘俩儿过活儿,算是过了几年消停的日子。可是,她老了,觉得一天不如一天了。她不怕死,就怕自己死了傻儿怎办。六十多岁的傻儿还是四五岁孩子的心智,喂饭、穿衣都离不开她,她真走了,傻儿谁管。她为此发愁,怎也想不出个法。她真的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昨儿在灶里烧着火,不知怎的啥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已是半夜多了,还是傻儿撕扯她醒的,因为他饿了,要吃的。一大早儿,她去经销点买了包糖,挨家挨户的去坐坐,和人家说:“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傻儿来到门上,你们给他口吃的,有不穿的衣服也给他,他怎也是条命啊。”邻居就都说她,“你看看好好的怎说这样的话,傻儿是看着长大的,只要在村里,怎也饿不着他的。”她用了三天的时间,走完了全村几十户人家,跟谁家也说说,她死了,要替她看护着傻儿子,别让他出事儿,看到他在湾边井边就轰开他,他还是听话的。坎儿娘边说边流泪,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都说她辛辛苦苦了一辈子,伺候走了四个人,真是不容易,更是个苦命人,自从进了婆家门就没享过一天福,一辈子拉吧着个嘲孩子,唉,真是造孽啊。可是,同情归同情,谁也帮不了她。谁能帮她呢,就些老人在家里,年轻人都出去了,甚至都在城里买了房子,一年到头不回来,一帮老弱病残在家,自己还顾不过自己来,既无力也无钱帮她。有人家给她出主意,去跟村支书说说呀,他常在家里,也许能帮上你,你们的低保不是他给办的吗。是这么个理,可她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了,平日里够麻烦人家的了,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里就吃着人家的,年节的还给送面、送油、送肉,这个情她还不起,怎好意思再麻烦人家。是啊,房子是人家领人来给修的,自来水管子是人家亲自来给安上的,每月还给定时送钱来,还帮着买这买那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亲生儿子也没这么孝顺。自己给人家啥了呢,哪怕是一丁点儿好处也没有。自己还不了,傻儿子更还不了。

坎儿娘拄着棍子回家,正看到傻儿子抱着家里的老母鸡玩,“哎哟,快放下它,它还下蛋呢,你去抱柴火,咱烧火做饭。”她冲傻儿子比划着。傻儿子傻傻的笑着,他知道把老母鸡送窝里,又去门外抱柴火。坎儿娘回到屋里,她淘好米,又溜干粮,忽又一阵眩晕,摔倒在地上,这一次她摔得不轻,额头流下了血,幸好没有昏迷过去。傻儿子抱柴火进来,看到娘跌倒在地上,也把柴火往灶膛里一扔,滚倒在地上嘻嘻的笑着,从小娘两个就玩这样的游戏。坎儿娘慢慢地从地下探起身来,坎儿也学着娘的样子探起身来,学得很滑稽,一脸的笑,嘴里还“啊、啊”的,很是兴奋。坎儿娘伸出老手,她摸摸儿子的脸颊,“坎啊,看娘摔倒了,你还笑,还学娘。”坎儿脸上的笑忽然止住,紧紧地盯住娘的脸,害怕起来,双手摆着,“啊、啊”的叫着,又小心的伸出手,去蹭娘脸上的血,嘴一咧,眼泪哗哗的。看到娘脸上流血,他害怕了。他从小就这样,哪怕是娘蹭破了手流血,他也害怕的大喊大叫。“娘没事,坎儿,把娘扶起来。”坎儿能听懂她的话,一骨碌爬起来,几乎是把娘抱了起来,“你这孩子,放下娘、放下娘。”她说着。傻儿子紧紧抱着她不撒,又小心地把她放到炕上,趴下就给他磕头。他的行为外人看不懂,只有当娘的心里明白。以前,家里吵嘴,都是老婆婆盘腿坐炕沿上,她和傻儿子跪地上,遭受一番训斥才让起来。别看傻儿子啥,也看出坐在炕上的人最大。在他的心里,娘是最大的,看娘坐在炕上,他时常爬下给娘磕头呢。坎儿娘示意傻儿子过来,禁不住爱抚一番,一脸老泪。吓得坎儿又趴下磕头,喊都喊不起来,只要看见娘脸上的笑才会起来。

坎儿娘看着地上的傻儿子,忽然有了主意,尽管一想到自己也吃了一惊,又一想,只有这样了,能把傻儿子托付给谁呢,只有自己才能照顾他,照看不了他了就带他走,省得他流落街头,走失走丢了,回不了家,死在外面,那样才惨。拿定了主意,她流了好一阵子泪。尽管这一摔得她浑身疼痛,她还是强忍着做好了饭,伺候傻儿子吃了,又给他洗脸洗脚,安抚他睡下,她就那样坐在炕上,看着身量高大的儿子,那后背跟门板子一样宽大,要是不傻的话,他爹的话,一定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他爹还说,要是上学,说不定能吃上皇粮。不就是吗,没上过学,傻儿只在教室窗户看,就写了一手好字,还会算百以内的加减法,比他这个爹强多了。可偏偏就是个哑巴,就像断了半根心弦,缺半个心眼子,也不只是磕碰的还是天生的。唉,程门不幸啊,有了还是断了,又埋怨她,再也生不出来了。因为这事儿,一家人才不欢喜。可是,又都躲不过,只好认命。

一晚上,坎儿娘没睡,光想着这些事,觉得是自己的错,害了这个家,她一辈子都为此赎罪,老婆婆、婆婆、公公,还有肝腹水的丈夫,这些年里就是光伺候病人,自己种着七八亩地,先后照顾着生病的家人,身边还有个一步不离的傻孩子,真是欲哭无泪啊。当然,她也有高兴的时候,带着傻儿子上坡干活,教他怎干,他还干的挺好,一些重体力活都是他的,这是她唯一感到欣慰的,要是没有傻儿子帮着她,她撑不起这个家。可是,傻儿子只听她的话,他爹他爷他奶的话都不听,说两句还冲他们瞪眼,啥事儿也向着她,有点好吃的也给她。他也有发怒的时候,小孩子背后叫他啥子,用坷垃、小石头打他,他一般不发怒,怒了撵上去也真打那些辱骂他的孩子。曾经就发生过这么几次,邻居们领着哭泣的孩子来找,她给人家赔情,说些好话,给哭的孩子哪点好吃的哄着。但是,她有个特点,当着外人的面从不训斥自己的傻儿子。等送人家走了。她从伙房里拿出火棍来。傻儿子一看,一下子跪在她面前,她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是,训斥是少不了的,一番训斥,傻儿低头不语,不让他起来,他就不起来。这是她说,别人就不行,他爹冲他发火,他还梗脖子呢。

第二天,坎儿娘流着泪做了几样供品,放在篮子里,要傻儿子挎着在门外等她。她从旧箱里翻出平时积攒的钱放在桌子上的显眼处,还把三根香放在上面。因为她不识字,更不会写字,这样做会有人明白她的意思的。做好这一切,她环顾了一下老屋里,这老屋住了四辈人,在傻儿子这辈上要荒废了,这是谁也无能为力的事。前些日子,村里的小书记还来和她商量,老屋很破旧了,就是修缮了,遇到下雨天也很危险,你看看墙底的青砖,用手一捏就成了粉末,还有那后墙,要不是几根木头顶着早歪倒了,还是搬了吧,搬到大队室里临时住着,村里马上建敬老院了,到时候你住一间,傻叔住一间,一天三餐只管吃现成的,不拿一分钱,你看行不?再就是村里要建村民休憩小广场,你这老屋也碍事儿。她不是不答应小书记,这孩子心善,帮了她很多忙,不好意思麻烦他了。忙说:“这就很好了,还为了俺麻烦你盖养老院,二奶还不起你这个人情啊。”听她这么说,小书记笑了,也不解释,笑道,“二奶啊,养老院不但你可以住,村里老人都可以住的。”他说多了也知道她理解不了,敬老院盖起来了,到时候让他们搬过去就是了。二奶,一个苦命人,快九十岁了,还得照顾傻叔。其实,村里人对坎儿娘很敬重的,伺候了老婆婆伺候公婆、公爹和最后患病的丈夫,端屎端尿、洗洗刷刷、喂水喂饭,还得种地,照顾着傻儿子,付出太多了,回报太少了,真是个心善人。

可是,坎儿娘是个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去跟村里人家说她死了后照顾她的傻儿子,又有些后悔,怎能把这个包袱人给村里人呢,人家管得了一时还管得了一世吗,这份人情又怎换?自己死了,没人管束他了,说不定成了村里一害,程家绝户了不说,还得留下骂名。唉,她让坎儿扛了铁锨,一大早的去了村南的坟地,天还黑着去的,天放亮时到了坟地,这得是因为坎儿背着娘的缘故,一个壮汉,背一个耄耋,迈开流星大步,四五里的路程,用不了多长时间。到了坟地,先挨个儿给祖宗们上了坟,又来到老头子坟上,摆上供品,烧了纸钱,压了酒,愿了为了一番,坎儿娘就让坎儿磕头。其实,这些她早教过傻儿子,本想着以后走了,年节忌日的,还得傻儿子来祭祀,也算是家祭有后。无奈他担不起这副担子,自己生活都不行,怎会做这些呢。坎儿磕完头,看着那些祭品,馋的直吧嗒嘴。坎儿娘给傻儿子一块点心说:“等会儿咱见你爹去,见到你爹了一块儿吃。”坎儿点头答应着,他按着娘的指点,挖开了爹的坟。他有的是憨力气,不一会儿就抛出了爹的棺材,打开来,棺材里就一个骨灰盒。坎儿娘流着泪和坎儿说着,那意思让坎儿把她抱紧爹的棺材里。虽然坎儿傻,也好像知道这事儿不好,嘴里“啊、啊”的,摇着手后退着,急得脸红脖子粗。“坎儿怎啦?怎不听娘的话儿呢,咱去见你爹,你要是不听话,娘不管你了。”坎儿一下子跪下来,不停地冲娘磕头。

再说,村里小书记吃完了早饭,就要给二奶送钱去,顺便给她带了不少自家种的蔬菜。这两天上面有调研组来村里调研乡村振兴的事儿,昨儿镇党委书记开完会还留下他,和他说着,尽快解决村五保户住房问题,这个典型的新农村试点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出漏子,回去一定要做好工作,不行的话可以送镇敬老院吗,娘俩都可以来,这里条件相对好些,每月的生活费,实在不行镇里补一点,村里拿一点,她自己也凑一点。小书记一听很高兴,这是好事儿,忙答应了,要不是有别的事儿回来晚了,当晚他就来和二奶说。当他提着蔬菜喊着二奶进院子里来,却没有人应声,傻叔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院子里瞎鼓捣。又喊了两声,急忙进屋来,二奶不在家。他把菜放下,扫视了黑暗的屋里,突然就发现老旧的桌子上有一沓钱,看上去不少,足有两三千,钱上面压着三根香。小书记一时不得其解,这是啥意思?钱上压着香,只能给死人才上香,他一下子觉得不好,难道……,他不敢往下想,忙跑出来,挨个邻居问,就有人和他说,一大早的,看着坎儿娘和坎儿出去了,还挎着小芫子拿着铁锨,去哪里了却说不上来。小书记预感到大事不好,回家骑上电动车就满村找,还让腿脚方便的一块跟他找,找遍了村子不见人影。小书记忽然想到钱和香,他明白了,赶紧去了村南的坟地,几个身体好的老人汽车电动三轮车也跟着。

老远的,小书记就看到了坟地里有人影。近了,看到二奶正举着拐棒打傻儿。“二奶、二奶。”小书记喊着,“你这是干啥。”坎儿看到匆匆赶来的小书记,像是见到了救星,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小书记看看刨开的坟,指指娘又指指自己,嘴里“哇、哇”叫着。小书记明白了傻叔的意思,忙向前扶住二奶说:“二奶,你这是干啥呢,你怎能这样做呢?”二奶一把鼻涕一把泪,“俺也是没有办法呢,俺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没有多少时日了,俺不怕死,可是俺死了,你傻叔怎办,谁来找看他,还不如俺现在带他走,免得将来惹麻烦,成为村里一害。”“二奶,你说啥呢,谁说傻叔是村里一害,这些年他害过村里谁?你担心你走后没人管他,这你尽管放心好了,昨儿镇委书记还跟我说,要把你娘俩送镇养老院你呢。”坎儿娘一听呜呜的哭起来。其他跟来的人也劝坎儿娘,“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前几日你去各家说事儿就都知道你有想法,今儿怎还做出这样糊涂事,坎儿是程家村人,自小村在村里长大,你万一不在了,自有村里照顾他,就算村里有难处,不是还有咱大家伙吗,去谁家不管他饭,让他吃多好喝多好不敢说,总会让他吃饱的。”村里人你一言我一眼,说得坎儿娘泪眼婆娑,急忙感谢各位邻家。小书记拿起铁锨填着扒开的坟,大伙报以热烈长得掌声。坎儿高兴了,接过铁锨不一会儿就把爹的坟重新筑起来了。

回到村里,所有人来帮坎儿娘搬家,既然不愿意去镇里,就现在大队室暂住,明年村里就建养老院。搬家时,数坎儿高兴了,嘴里“哇哇”的说个不停,看到挖掘机来把老屋推倒了还一旁拍手笑,就像重获了新生一样。

当村里养老院动工的时候,坎儿娘天天拄着拐棍来看,就像给她家建的房子一样。养老院快建起来时,坎儿娘也走了,她走的很安详,脸上挂着笑,因为她知道,她的傻儿坎儿以后有新家了,她可以放心的走了。

在她下葬时,坎儿哭得一塌糊涂,抱着她的骨灰盒紧紧不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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