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拾亿——地震

老家拾亿——地震

2023年8月6日丑时（2点38分）左右，地震了，我在睡梦中被惊醒，恍恍惚惚的，就那样躺在床上感受着床在晃动，很明显的晃动，有打秋千的感觉，大约晃动了三四次，本就有眩晕的毛病，就突有了眩晕的感觉，一时不知所措，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忽听到女儿在客厅喊我，“爸，地震了。”我才猛然惊醒过来，赶紧起床穿衣，奔向客厅。此时的我还没有完全清醒，有点像无痛的苍蝇乱撞，就听女儿要我拿瓶水，我听着她要喝水，就奔到饮水机旁去接水，也不知怎的，我端起来一口气喝掉，好像觉得不对，赶忙去问女儿，她已经站在卫生间里，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子，“你喝水吗，你妈呢？”我问了句，赶紧的去找，一下子抓住了妻子的腿，妻子摆脱我，“看你懵懵撞撞的样子，还没睡醒呢。”妻很是反感。女儿也从卫生间出来，在卧室门口站了会儿，就去她的卧室了，看来她也是迷迷糊糊。这时，我才彻底清醒，刚才地震了？女儿喊我是到卫生间躲避，又觉得没事了，就去睡了。我打开手机一看，2点38分，再去卫生间透过窗户看，对面的楼亮了很多灯，楼下的空场里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竟没有下楼躲避的想法，心里知道，住在十层，地震不能乘坐电梯，只能顺着楼梯逃生，而地震就是瞬间的事情，跑下楼去还不如在家里躲避。平时积累的逃生方法顿时从脑海里冒出来，墙旮旯，床底下、卫生间都是避难的理想地方，愿不得刚才看到女儿在卫生间，手里还提着一包吃的，刚才跟我要水，是要我拿瓶装水，准备逃生用，而不是跟我要水喝。我顿时做着逃生的准备，想把客厅沙发上的海绵垫子抱进卫生间，关键时候可以挡一下，却被妻吆喝着赶紧去睡觉，说不就晃荡了两下子吗，你这时紧张了。我再往外看，对面楼上的灯很快的熄灭了，人们又都睡去了。我又侧耳细听，楼下不再有说话的声音，也就悄无声息的进了卧室，却再也没有了睡意。躺在床上，还回味着刚才的情况，地震了？这事儿几十年了，从没再发生过，刚才的地震，使我心惊担颤，越想越清醒，再也没有一点儿睡意。身在高层，感觉明显，刚才分明是搂在晃动，越高晃动得越厉害，我可是在最高层啊，我不知道这楼能扛几级地震，却分明感觉到了危险，不得不高度紧张起来，再没有睡意。

突然就想起了一九七六年的地震。记忆里，那时我不过六岁，看着大人们在一起说地震的事，都一脸的惶恐，我根本对地震没有啥怕意，晚上依旧睡得很香。那一晚上，半夜里，感觉被父亲拖下炕，夹在他的腋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院子里，醒了一会儿，很不愿意，很烦气的样子，耳边有父母焦急地说话声，却没听出说些什么。早晨醒来，确是睡在院子里，感觉还很好玩。当时，院子里种了很多榆树，父亲在四棵榆树之间放了两条长凳子 ，把大门拆下来往长凳上一搭，搭成了个简易的床，还吊着蚊帐 ，俺姊妹三个就在蚊帐里睡着，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睡得，因为简易的床睡俺三个就很挤吧。那个时候，大人们说起地震来都很害怕，很多天里，晚上没有睡敢在屋里睡，家家户户都睡在院子里，并且远离房子，光怕房子塌了被砸着，也幸亏那时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挺大，睡在院子中央，就是屋倒了也伤不到人。那次地震，村里倒了很多老平房。奶奶的老平屋屋檐角子掉下来了，看见了天，后墙也歪了，不得不用几根木头顶着，就不敢在屋里住了。那段时间里，奶奶搬到了俺家里，爹在院子中央搭了个大通铺，地上铺了一层麦穰，炕上的席、草毡子都用上了，吊了两个大蚊帐，一家人就睡在院子里 。当时，幸亏很长时间不下雨，一下雨就麻烦了，这个大通铺可是没啥遮挡的。那年的地震延续的时间特别长，在院子里睡了大半个月，因为地上潮湿，实在熬不住了，就进屋睡了，也都有了预警经验，在炕沿上放一满碗水，如果发生地震，水就会洒出来，或是跌落地下，“啪”地一声发出报警的声音，人们就会被惊醒。这个方法到底管用不管用呢，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里，娘睡觉前常把一碗水放在炕沿上，这几乎成了习惯，那个冬天里也是这样，可见人们对地震的害怕。能不害怕吗，那一年的的唐山大地震也是晚上3点4分左右，7.8级的大地震，瞬间摧毁了一座城市，死亡了24万多人，全国十余个省市震感强烈，也波及到俺们这个地方。一段时间里，余震不断，这成为了人们的梦魇，以至于夜不敢眠。在那个多灾多难的一年里，人们经受了太多的悲痛，三位伟人先后去世，唐山大地震夺去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大半个中国处于恐慌之中。

从1976年到2023年，四十七年过去了，地震好像在人们的思维中消失了。毕竟，那代人已经离去了不少，剩下的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人对地震的印象不深，八零以后就更没印象了，地震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名词而已。就那一晚上，消失很久的地震在人们的睡梦中突然来了，引起了人们的一阵恐慌。再加上前一阵子“杜苏芮”台风肆虐，给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和京津冀造成了洪水灾害，房屋被淹，财产损失巨大。忽然就觉得，在自然灾害面前，我们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敬畏自然，和自然和谐相处，也许灾害就会少些。

1976年的地震，我有清晰的记忆，却从没感觉到害怕。甚至，那天早晨醒了，娘和我说着，眼看着门窗啪啪的响，檩梁有折断声，屋晃动得厉害，你爹把你拖下炕，你还哼哼着，烦气的喊叫，我和你爹就坐在你们身旁，光怕地裂开了，把你们陷进去。是的，地震后，地面上出现了裂缝，就在胡同里，我还和胡同里的孩子们往里面灌沙土，觉得很好玩。地震前的那几天，天气意外闷热，蝉不叫、蛙不鸣，鸡不上窝，撵都撵不进去，纷纷飞到枣树上，老鼠满院子跑，多年不见得短尾巴家蛇也溜出来顺着墙根爬来爬去。这条曾经吓得娘不敢回家躲在门口站了半下午的‘老黄’，爹说他小时候就见过它，在自家的枣树园子里，看它钻进了看枣树园子的小土屋里，盘在小土炕上，爹就抓了它尾巴想把它提溜出去，它还不出去，使劲往老鼠洞里钻，爹就抓着蛇尾巴不放，硬生生揪下半截尾巴来，从此不再见它。我家就是在枣树园子里盖得房子，原来它一直没离开过我的家，爹的话，幸亏又是他在晚饭后的小伙房外发现它，已经有小孩子胳膊粗细，没敢打它，任它又爬进墙窟窿里。就是那一晚上，半夜里地震了，屋晃动的厉害，全村人被吓坏了，都跑到院子里，满脸的惊恐，甚至大喊大叫，有人还说得玄乎，说天上不时闪光，像一把把利剑要把打的刺穿。那个夏日里，人们惶恐不及，都耽误了生产，人心惶惶，都睡在院子里。

今早起来，我打电话给父亲，和他说昨晚地震了。他听了先是一怔，‘地震了，不知道啊。’我把情况和他说着，他说睡着了，没感觉到。这么说，快八十岁的老父亲睡眠还好，睡眠好就长寿，我心里有了另一种安慰。父亲叮嘱我，住在高层上，真有地震也不能往下跑，更不能坐电梯，就躲到墙旮旯、卫生间里。父亲还懂得这些，而且是一遍遍的叮嘱。本来我慰问他叮嘱他，没想到他反过来叮嘱我了。因为，地震对他来说印象最深，他经历了1976年那场地震，他不厌其烦的和我说了很多，住楼不像住平房能跑出来，又说着那时的土屋不像现在的楼房一样抗震，住楼房一般没事儿。楼房抗震吗。我从没想过楼房能抗震，父亲这一提醒，经消除了我心里的恐慌。我上网查了一下，也没个准确数字，一般平房能扛1-3级地震，商品房能抗4.0至4.8级地震，能扛七级以上地震的很少。那么，昨晚的地震有几级呢？躺在床上能感觉到楼在晃动，又想到主震区德州市是5.5级地震，如果主震区在俺这儿，楼房会不会倒塌呢？我想起来有些后怕，但也没听说德州有楼房倒塌了，心里却有了后悔，不该买高层的楼房。

这几天里，我总想着地震。但是，这场地震并没有引起社会的恐慌，除了网上偶尔提到，社会上没有谁关注这次地震，是不是人们的承受能力强了？而我总不忘1976年的地震。那时候地震，有爹娘护着。如今，娘走了十多年了，老父亲也快八十了，家人该有我护着了，我必须担当起护佑家人平安的责任。所以，我就平添了许多害怕，感觉到在突发的自然灾害中，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和微乎其微，洪水、地震、恶疾、，在它们面前，人是那样的无助，我的臂膀又是那样的无力，我觉的担子好重，以至于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希望少一些灾害，也告诉人们，对待自然要心存敬畏，和自然和谐相处，是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