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小可爱’

鹦鹉‘小可爱’

‘小可爱’是女儿对她的小鹦鹉的爱称。刚上班没两个月的女儿，同事送给了她一只小鹦鹉，女儿喜欢的不得了，就给它起了个“小可爱”的名字，星期天就带回了家，一口一个小可爱的叫着，那种喜欢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只淡绿色的小鹦鹉还是个雏鸟，女儿的话才出生才半月呢就离开了它的妈妈，话语中满是怜悯和疼爱。我看着笑说着，那不如叫它“小可怜吧”，看它这么小就离开了妈妈，怎不叫人可怜呢？女儿白了我一眼，把‘小可爱’捧在手心里，轻轻地抚摸着它光滑的羽毛。小鹦鹉已经和女儿相处了一个星期，它很依恋女儿，轻轻地叫一声，声音柔和；喂它泡软的小米，它吃得很贪婪，嫩黄的喙不停的啄食着，不一会儿功夫，小调羹里的米粒就被它一粒不剩的吃进肚里，吃完了，就在女儿手掌心里梳理羽毛，然后欢快的叫几声。

女儿喜欢，我和她妈也喜欢。妻接过女儿手中的小鹦鹉，也捧在手心里，向女儿一样一声声地叫着‘小可爱’，明显的，‘小可爱’认生，在妻的手掌心里，浑身颤抖个不停，声音也叫的凄惨。女儿忙接过去，还像小鹦鹉介绍着，“不要害怕，这是你姥姥呢。”我听了大笑，“那我就是它姥爷了。”于是，我也想接过小鹦鹉和它亲近一番，表示出我的友好。女儿却赶忙躲开，说我毛手毛脚，再吓着她的小可爱，又说它还小呢，这一路颠簸就吓坏了，不能再受惊吓了。我笑着嘴一撇，心里笑着女儿的幼稚。妻却给我一个眼色，那意思别招来女儿的烦。

女儿从小喜欢小动物。幼儿园时，在她奶奶家，非要给她买小白兔养着，天天缠着去她奶奶家喂小白兔。以后，每到星期天必去她的奶奶家看她的小白兔。偶尔和她去坡里玩儿，正和她妈在地里捡豆粒呢，女儿跑过来给我们看，以为她捡的是豆粒呢，手里确实一条粗胖的的大豆虫，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从小就害怕豆虫，特别是它猛地一蜷身子，总是被它吓着。说真的，就是蛇我也没这么怕过。女儿却一点不怕，豆虫在她小手里翻转，她却高兴地了不得，说大虫虫会跳舞。妻看着也吓了一跳，说真的，她也害怕这个，忙惊叫着打落了她手里的豆虫，她突然地这一举动，把女儿吓哭了，我就赶紧劝，说这东西会咬手的，以后别再拿着个。说起女儿的胆大，她奶奶总是心有余悸，领她出去玩，正和别人在屋后说着话呢，一啥儿没看上她，她手里抓了一条大青长虫跑过来给她奶奶看，还一脸的自豪，说大虫虫。她奶奶看时，大长虫正挺着个身子，嘴里还不时的吐着芯子，当时吓得她奶奶一脸的惊恐，大喊着跑开，嘴里说着“快扔了、快扔了。”不但她奶奶跑，和她奶奶说话的邻居也跑，跑了几步迈不动步子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奶奶声嘶力竭的声音把女儿吓着了，手一松，大长虫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扭动着身子跑进了旁边的沟里，她奶奶看着，忙又跑回来，看被蛇咬着了没有，一把抱起她，又去扶起瘫坐在地上的邻居，匆匆往家走。因为我家住在村外，屋后就是庄稼地，所以蛇就多。看着蛇跑开，啥事没有，她奶奶才放了心。娘和我说着，还从没见过三岁的孩子拿蛇玩的，邻居更是吓得气喘吁吁，说这孩子太胆大了，竟敢拿蛇玩。其实，女儿第一次见这东西，啥也好奇，根本不知道害怕。就说那次拿豆虫吓唬她，说虫子会咬小手，她记在心里了，长大了也害怕虫子了，看到一个小虫子都吓的了不得，大惊小叫的。这说明大人对孩子的引导很重要。

女儿喜欢养小动物，小乌龟、大龙虾、小鲫鱼、泥鳅都养过。她最喜欢的是小金鱼，每年都买几条养着，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这是她必须买的。我和她妈妈也同意她买，一大早带她到鱼市，让她自己挑选。这个时节，集上卖金鱼的特别多，一排一大溜，卖金鱼的大多是孩子，都是由父母陪着来买。金鱼都是她自己挑选，她总是先看一会儿，看上老半天才会选上自己心仪的几条，高高兴兴的回家，养在自家的鱼缸里。上初中以后，这个兴趣才打断，课业紧了，作业多了，顾不上了，一直到研究生毕业，从没再养过金鱼。这上了班刚两个月，同事送她只鹦鹉，稀罕的了不得，拿回来让我和她妈妈给喂着。

因为女儿上班了，学习的压力骤然减轻，我和妻对孩子学习的严格要求也烟消云散。是啊，从女儿上幼儿园到研究生毕业的二十年求学之路，最终也就是为了工作。现在工作了，目标实现了，心情也放松了，对于女儿喜欢养小动物，养就养吧。女儿对小鹦鹉的精心照顾，泡好的小米喂前用四十五度的水烫一下，一天喂三次，一次半调羹，天天打电话叮嘱她妈妈，妻笑着说记着了，一定当一个合格的“姥姥”。女儿走后，妻小心地照顾着‘小可爱’下班回来啥也不做，小心照顾它，喂食、清扫箱子里的垃圾，再把‘小可爱’放在身上稀罕一会儿。

这只小鹦鹉真的很依赖人，也很信任人，每次听到大门响，就猛的叫唤起来，又是拍翅膀，又是在箱子里不停地跳动，那是它饿了，跟人要吃的，也是听到主人回来，有种激动地心情。我就喂了‘小可爱’一次。中午回家，听到它的叫唤声，忙去看它，看它在箱子里着急的伸长脖子，还不停拍翅膀，就知道它饿了。按照女儿的嘱咐，泡好的小米用四十五度热水烫了下，挖了大半勺给它，它就贪婪地吃起来。等我吃完饭去看它，它也吃饱了，正在梳理羽毛。我就把手伸进箱子里，它乖巧的爬到我手心里，亮亮的黑眼睛和我对视着，又在我手心里挪动了几下，我把它托起，放在我嘴边，它竟凑上去，用嫩黄的喙轻轻啄我的嘴唇和我亲热，它还很调皮，非要上到我的中指上梳理羽毛，欢快的叫几声。其实，女儿一拿回来我就喜欢上了它，这只可爱的小鹦鹉，长大了是会学人说话的，我还想象着叫它说啥好，“早上好、吉祥如意、早安、晚安”等等，反正是想了很多。

这个星期，妻因为加班要补休，所以有时间在家里照顾它，它的确给家里带来了欢乐。每次回家，都看见妻在和小鹦鹉玩，小鹦鹉就在妻的身上趴着休息，或是在客厅的蒲团上晒太阳，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愿意在精心给它准备的纸箱里呆着。而且，这个纸箱已经困不住它，它自己能从纸箱里跳出来，或躲在客厅的一角静静地呆着，或在客厅里慢慢地走着，这一星期，显然比刚来时身子强壮了许多。每天晚上，女儿都是通过视频和她的小可爱对话、玩耍，常常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只鹦鹉，母女俩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关系更加融洽，家庭更加和谐，我也被浓浓的气氛所感染，小心地捧起小鹦鹉稀罕一番。这只小鹦鹉和我也算熟悉了，它在我的手心里不安分起来，非要扑愣着翅膀站在我中指上。蹬蹬腿、伸展一下翅膀，弯钩似的小嘴不停的蠕动着，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或是和我对视，黑色的小眼睛闪闪发光，真的让人爱不释手。妻稀罕它，喂它牛奶，把牛奶在热水里烫的微热，放在烫洗过的勺子里端给它，它不喝；喂它水果，专挑果肉后止水多的地方切成小块，它不知道吃。看来它还小，不知道吃这些东西，反正是对它照顾有加。

可是，它并没有因为我们的上心照顾而健康成长，到了星期四中午，我下班回去看它时，它没有前两日的活泼了，也不再在箱子里来回走动，而是静卧在箱子一角，时不时发出一些低微的哀鸣，小脑袋也时常耷拉着。我就和妻说着，小鹦鹉是不是撑着了，它太小了，消化不好，别光喂。妻也看出了倪端，说我也发现小鹦鹉今儿不大活动，也不大吃，不像以前吃的那么贪婪，一上午也不再从箱子里跳出来，说着就把它捧出来，稀罕一会子，又小心的放回去。

下午下班回来，看到小鹦鹉似乎比中午好些了，正在妻手里吃东西，时不时地还伸伸翅膀蹬蹬腿，小眼睛了也有神了。妻就开玩笑的说，中午看它无精打采的样子也许在睡觉呢。看小鹦鹉没事儿，我也放了心，明天女儿就回来了，天天晚上视频看‘小可爱’，叮嘱着叮嘱那的，真怕给她养死了，还不知她多么伤心。妻也和我一样的心思，说女儿回来让她带回去吧，咱给她养不了，太难养了，让人提心吊胆的。再说下星期我上班，你又不会养。一只鸟还不会养了？我有点不服，絮叨着喂食的程序。这只小鹦鹉的到来，成了我们平常最多的话题。

星期五下午，去接女儿，女儿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纸盒子，说是给‘小可爱’做的新房子。我就好笑，一只鸟牵挂着女儿的心，仿佛我和她妈妈都比不上这只小鹦鹉了。女儿回到家，来不及脱掉鞋子就去看她的小鹦鹉，她把小鹦鹉捧在手里端详着，接着一脸的惊讶，小鹦鹉怎么啦，怎不会走了、怎没精气神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和妻忙凑上去细看，可不是怎的，小鹦鹉趴在女儿手里，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小脑袋还抬不起来了。女儿开始着急起来，妻忙辩解，刚才还好好的，还在蒲团上晒了一会儿太阳，还在客厅里溜达了一会儿，这是怎啦？再喂它，不吃不叫，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晚上回来，女儿眼睛红红的，还让我问她怎么啦。我一脸懵，女儿说“小可爱”死在了她手里。我不信，刚忙去箱子里看，真的，‘小可爱’卧在一个崭新的口罩上，眼睛微闭着。我轻轻地拿起来，它确实死掉了，脑袋耷拉着。我心里很难过，把它轻轻地又放在箱子里，女儿去卧室的功夫，妻偷着和我说，女儿刚才落泪了，好一阵难过呢。这怎么就死了，我还不相信。但是它的确死了，我就怀疑它是撑死的，妻说也许以来就生了病。

小鹦鹉死了，我很难过。一早起来，我在楼前的花圃里较高向阳的地方挖了一个坑，连同女儿为它准备的精致房子、还有小玩具一块儿埋了。这只通人性的‘小精灵’，别看来了才几天，我把它当成家里的一份子的，心里对它有过多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