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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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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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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的父亲

父亲去世已经整整两年了,我现在越来越想念他,脑海中经常浮现他坐在我的身边,认真抽烟的样子。

父亲的前半生,是在老家农村度过的。我到新疆参加工作之后,他和母亲才迁来同住。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在抽烟,终其一生,烟龄至少有五十年。当初在老家的时候,他抽的是旱烟,那是一种农民自种自晒的大叶烟,抽的时候,需要将烟沫装在烟锅中,或者用烟纸卷起来。这种烟我小时候抽玩过一次,味道辛辣呛人,口感极差。但那个年代日子贫穷,人们抽不起香烟,只能抽这种粗劣的旱烟。只有在出门办事的时候,才会买一包香烟揣上,只敬他人,自己不抽。

父亲不喜欢用烟锅抽烟,嫌装得太少,抽起来不过瘾,他常常卷一种又粗又长的,老家人俗称“喇叭筒”的烟卷来抽,一支能抽半天。让他时常感到不便的是烟纸不易得,经常“断顿”。那时农村报刊杂志少,而且多为村干部所据有,所以烟纸很稀缺。我的那几本旧书和作业本,对他来说是杯水车薪,他经常为找寻烟纸而大费周折。

到了新疆之后,他仍然舍不得抽香烟,买不到老家那种烟叶,他就改抽本地产的“莫合烟”,直到“莫合烟”被禁种之后,他才不得已抽起了香烟。

父亲烟瘾极大,从早到晚,几乎是烟不离口。愁闷的时候抽,高兴的时候也抽,串门子的时候和别人一起抽,独处的时候一个人闷头抽,上床前要抽,半夜醒来也要抽。母亲有一次对我说:“你爸这辈子吃的饭有数,抽的烟却没数。咱家住过的几栋房子,墙面都给他熏黄了。”

早些年日子艰难,父亲为了全家人的生计,经常犯愁,有时候整夜睡不着觉,靠在床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还不时发出一声声的轻叹。从那时起,我便对父亲的抽烟多了一些体谅。我知道,是一口口的烟雾,纾解了父亲心中的愁苦,伴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后来我们几个子女都有了工作,日子过得好了,父亲也跟着开心起来,抽烟的时候,再也没有见过他攒眉苦脸的样子,那一口口的烟雾,也被他吐得更加悠长了。

前年父亲突发脑梗病,不得已戒了烟,刚开始烟瘾发作的时候,我感到他很难过,有几次对他说:“你要是忍不住的话,就抽几口吧。”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一直到他去世,再没有动过烟。我知道他也很想让自己的病好起来,再享上几年清福,但半年之后,他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现在很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坐在我的身旁,抽上一支烟,让我再闻闻那种久远而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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