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秋风落叶时

又到秋风落叶时

徐朝

         我写落叶因为落叶和人生一样有着悲欢离合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一场秋雨过后，秋风起了，树叶子从高高的枝头纷纷飘落，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尽情的摆弄着她妖娆的舞姿，像是一只棕色的蝴蝶飞向大地，安详的卧在大地母亲的怀中，没有遗憾，没有悲伤。这是大树在感恩叶子，没有叶子吸收养分，大树就无法健康茁壮的成长，叶子在感恩大树，没有大树就没有它的生命。这是大树放飞自己的儿女回归大自然，让她们享受愉快的一段生活，来年母子再重逢。而今她是一个观众，看其他叶子继续她们的表演。突然有汽车驶过，带起的风搅动路上的树叶子，树叶子们便仿佛撒着欢儿似得追着汽车跑上一阵儿，有几片树叶无意间落在我的脸上，划出刺刺的痛。这才是落叶的序幕，真正的树木落叶最高峰是从霜降到立冬开始。经过一场霜后，没有收完的农作物盖上薄薄的一层白纱，山芋秧都冻蔫了，树上的叶子由绿变紫变黄，等待它一生的谢幕。一年立冬不久的一天深夜，突然刮起西北风，狂风大作，树梢被风吹得像哨声一样，吱吱的叫，爱人用胳膊拱拱我“听到了吗？刮大风哩。”第二天清晨，只见院内落满了厚厚的一层枣树叶、杨树叶。大女儿看到杨树尖上几片小树叶在风中摇摆，不解的问：“爸，怎么小树叶掉不下来呢？”我说：树大招风，叶大遭殃，小草虽弱不禁风，但再大风也吹不折，这就叫大有大的弱项，小有小的好处。

望着遍地的落叶，多了几分惆怅，多了几分忧伤，更多了几分遐想，不禁想起小时候用铁签儿穿杨树叶的情景来。我是50后，那时真可谓是“一穷二白”，没办法，乡下的孩子，过早地承担生活的担子，稍微能够手提肩扛的，便开始但当一份生活的责任。那时候，一到深秋的时节，每天上学时，和小伙伴们都要在书包里装上一支栓了细绳的铁签儿，以备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穿杨树叶子。那铁签儿一尺来长，一头磨成针锥，一头拴上两三米长的细绳子。等下午放学，我们一边朝家走，一边用铁签穿起那里落在地上的杨树叶子。特别是周末我们结伴去邻村曹上营村坟场去穿杨树叶。曹上营村坟场特别大，据说曹吏部葬在这里，有石碑，石马，石人，大树参天，一阵风刮来，树叶子哗啦啦的响，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一两个小孩不敢进去。穿杨树叶是有技巧的，杨树叶子有大人的手掌那么大，又薄又脆容易破碎，有时树叶落了厚厚的一层，首先不能用脚踩，要趟开一条道，然后稍微猫一下腰，用竹签扎住，就跟串羊肉串似的，将杨树叶子穿在签子上，等穿够了一沓子，就用手把树叶子往后面的绳子上捋。等到天黑以后，穿在签上面的杨树叶子已经像一条大长虫似的拖在身后了。几个孩子拖着杨树叶子一边打闹着，一溜烟的往家跑，后面扬起老高的尘土，得到大人的眼赞，同时也招来过往行人的叫骂。

        长大以后，在外上学上班，每年一到秋风剪落叶的秋天，不知什么原因，想家的感觉难以抑制，就得给自己找个理由回家一趟。到了家，浑身上下像松了劲儿的弹簧，骤然放松了许多----因为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爹娘，但又多了几分伤感，心情会更加难受，父母没白天没黑夜地劳作，他们的脸如落叶一般黝黑没有血色，双手累得就像秋风中颤抖的树枝一样。一到秋天，是一年中最为繁忙的季节，父母无法停下手中的农活在家陪我，天一亮，好歹吃口饭就沉浸在秋风之中了。要走的时候，母亲都是提前把厚衣服准备好，并一遍遍的嘱咐：天凉了，要注意换上厚衣服。父亲也要说上一句：不要惦记家里，好好的工作吧。

又到秋风落叶时了。我清晰的记得由于积劳成疾，母亲在60多岁得了肺心病，我接到电话，说母亲病重，我心急如焚匆忙往回赶，在回家路上，看见了路两边的杨树叶子变得黄灿灿的，秋风一吹簌簌落下，一如我惦念母亲悲伤的泪水，母亲从此卧床不起。在她老人家去世十多年以后，71岁的父亲也走了，他们再也不能让我去扫树叶了，也不能叮嘱我好好工作了。他们完成了对果实的衬托，完成了一树绿荫的任务，树叶就变成了枯黄，失去了夏天的生机，就像是父母亲，他们把孩子抚养大，养成人，自己就渐渐变成了一枚行将凋零的枯叶，只能任凭岁月秋风的磨蚀和雕琢，父母的一生，真就像是落叶的一生。我们说，落叶在空中盘旋，谱写一曲感恩的乐章，那是叶子对大树的感恩，大树对大地的感恩，因为感恩才会有真挚的情谊、真挚的爱。因为感恩才能让我们懂得生命的真谛。

        又到秋风落叶时，我们不必为此感伤，萧条而又冰冷的冬天即将来临，因为冬天到了，美丽的春天已不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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